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权利的骗局徐浩东庄子达小说

温岭闲人 著

现代都市连载

都市小说《权利的骗局》震撼来袭,此文是作者“温岭闲人”的精编之作,故事中的主要人物有徐浩东庄子达,小说中具体讲述了:作为一个有抱负有理想的三好青年,竟然躺枪了!他奉命返回云岭市,眼前面对的,是一个无人想接手的烂摊子,为了快速进入角色,掌控全局,理想主义者的他竟然反道而行……同行的陷害,权利的诱惑,还有金钱的鼓舞,他能否坚持本心,一往直前,不负众民所托,官达巅峰?...

主角:徐浩东庄子达   更新:2025-02-12 15:22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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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徐浩东庄子达的现代都市小说《权利的骗局徐浩东庄子达小说》,由网络作家“温岭闲人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都市小说《权利的骗局》震撼来袭,此文是作者“温岭闲人”的精编之作,故事中的主要人物有徐浩东庄子达,小说中具体讲述了:作为一个有抱负有理想的三好青年,竟然躺枪了!他奉命返回云岭市,眼前面对的,是一个无人想接手的烂摊子,为了快速进入角色,掌控全局,理想主义者的他竟然反道而行……同行的陷害,权利的诱惑,还有金钱的鼓舞,他能否坚持本心,一往直前,不负众民所托,官达巅峰?...

《权利的骗局徐浩东庄子达小说》精彩片段


龙在天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钱,搁到了徐浩东面前,“徐叔,我坦白交代,今天我,帮人往你家送信,顺便赚了点辛苦钱,每人每封五十元,良心价,喏,全在这里了。”

“做好事是不收钱的。”徐浩东微微一笑,“五十三封信,每封五十元,总共两千六百五十元,你这只是个零头吧。”

龙在天惊讶地盯着徐浩东,大人似的翘起了大拇指,“徐叔你神啊,你不会是趴在门缝上数着的吧。”说着,又从另一个裤兜和两个衣袋里摸出不少钱,统统放在了桌子上,“徐叔,按照政策,坦白从宽哦。”

徐浩东看到了龙在天口袋里的手机,伸出手说:“让我看看。”

“唉。”龙在天掏出了手机。

“哟,苹果五,比我都用得好。”徐浩东问:“我受累打听一下,这也是学学来的?”

“李勤军李叔送给我的,你和他是哥们,不信你问去。”

“解释,你李叔为什么送你手机。”

龙在天神神叨叨的,先东张西望一下,再凑近徐浩东小声地说:“徐叔,我现在是李叔的线人,这一带唯一的线人,有一次我立了功,李叔就奖了这个手机给我,不过李叔和你一样的抠,手机是二手店里买的,才六百元钱。”

徐浩东轻笑一声,“就你?还线人,我看人线还差不多。”

“徐叔,这你就小看我了,不是我跟你吹,这一片的人我不认识多少,但他们都认识我,连城管见了我都主动跟我打招呼,派出所的门我随便进。”

说着,龙在天拍了拍自己的胸脯,“徐叔,以后你有什么难事,闲话一句,我帮你摆平。”

徐浩东沉着脸哼了一声,龙在天吐吐舌头,不好意思地笑了。

“说吧,这钱怎么处理?”

“徐叔,我先声明一下,这既不是不义之财,也不是违法收入,他们向你反映情况,可又怕被人看见,我是见义勇为,市场经济,一个愿挨一个愿打么。钱我交给你了,你说咋办就咋办,不过他们是谁我一个都不认识,还钱是不可能的,美女姐姐,你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?”

许云洁忍住笑说:“很有道理。”

“嗯,好吧,下不为例。”

“我发誓,徐叔,我用我的人格担保,绝对下不为例。”龙在天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,冲徐浩东竖了竖大拇指,再急急忙忙地将桌上的钱收进自己的口袋,“徐叔,你英明威武,我举双手双脚赞成你当市委书记。”

“臭小子,别跟我油腔滑调。”徐浩东的目光柔和起来,“小龙,你奶奶身体还好吧?”

“好极了,身体倍棒,吃嘛嘛香,她老人家现在在南城人民医院门口摆水果摊,全靠我罩着,敢于当街摆摊,城管和保安都拿她没办法。”

“好好说话,那你呢?你为什么不找个工作?”

“哎哟,我的徐叔,我现在还不到十六周岁,谁敢雇一个童工啊,上次我帮人送快餐被抓了,人家老板还被罚了三千元钱呢。”

“哦,你家还住在棚户区吗?”

“我家不住在棚户区还能住到哪里去,徐叔,你当市长的时候,说好了是每户补贴二十万元,老房面积一平方还新房一平方。可你前脚刚走,后脚人家就不认帐了,改成每户补贴十万元,老房面积一平方还新房半平方,谁愿意干啊。所以,我们大家团结一心,谁也不搬,还狠狠地同拆迁办的人干了几仗,我们英勇战斗,把狗日的拆迁办干得屁滚尿流,落荒而逃……”

徐浩东摆了摆手,“你可以回去了,替我向你奶奶问好,说我有空就看她去。”

“嘿嘿,我真的可以走了?”

“不走就让你去扫公共厕所。”

话音未落,龙在天已没了人影。

徐浩东和许云洁也离开面馆回家,许云洁伸手去挽徐浩东的胳膊,徐浩东甩不开,只好任许云洁所为,好在八一路的路灯不是很亮,过路行人不大会关注到一男一女的亲密。

接下来的两天,徐浩东足不出户,许云洁帮他从网上搜集了三年来关于云岭市的所有资料,他认真地补了一课。当然,还有那几十封匿名来信,后来小时迁龙在天还捎来四十多封,徐浩东都仔细地读了一遍。

期间,有不少市领导和部门及乡镇负责人登门拜访,徐浩东一律不见,门上还挂出一个四字牌子:谢绝来访。

电话没少接,但都由许云洁回话,口径统一,有什么事待五月四日以后再说。

五月四日,劳动节后上班的第一天。

上午九点差一刻。

云岭市行政中心,十五层的大楼巍然矗立。

在一楼大厅迎接徐浩东的,是市委副书记冯兴贵和市委常委、市委秘书长兼市委办公室主任王伟明。

王伟明今年四十岁,毕业于东江大学中文系,当然也是徐浩东的老熟人。王伟明看上去有些颓废,他和徐浩东一样,都是被那三位前书记栽培和提携起来的,三位前书记纷纷落马,他的心情自然也好不了。

打过招呼后,冯兴贵问徐浩东,是先去位于七楼的办公室还是直接去六楼的会议室,徐浩东说直接去会议室吧。

领导专用的电梯里,徐浩东问冯兴贵,林建峰市长他们回来了没有?

冯兴贵说,除了林海峰市长和顾青平副市长,其他同志都已回来,今天可以上班。顾青平副市长死在回国的飞机上,遗体还在省城,林海峰市长家在省城,说身体有恙,请了一个星期的假。

徐浩东没说什么,这个林建峰没当上一把手,仗着有靠山耍态度,这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。

一号会议室,可供十几个人开会,常委会或市政府办公会一般都在这里召开。会议室里,市委宣传部和市电视台及市日报的人已经准备就绪。

一一握手问好后,徐浩东对冯兴贵和王伟明说:“老冯,老王,让同志们都撤走,上任仪式无需大肆报道,发一条无视频和无照片的新闻即可,视频最好不要超过一分钟,文字报道也不要超过一百五十个字。”

冯兴贵有些为难,也更摸不着头脑,别的领导上任时,恨不得锣鼓喧天夹道欢迎,徐浩东却走低调路线。看来真的是三年不见,需要刮骨才能相看,现在的徐浩东,不再是那个史上最短命市长了。

徐浩东一再坚持,冯兴贵顺坡下驴,很快将宣传部和市电视台及市日报的人打发走了。

九点差几分,市两套班子的成员们陆续到齐。

云岭市两套班子共有十九名成员,常委会十一人,市政府班子包括两名挂职副市长和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共十人,其中市长和常务副市长同时也是常委会成员。市长林建峰不在,副市长顾青平已死,所以参加新书记就职仪式的人,包括徐浩东在内一共是十七人。

就职仪式很简单,总共不到十五分钟,先由副书记冯兴贵宣读三份文件,一是省委组织部的,二是海州市委常委会的,三是海州市委组织部的,三份文件的主题就是对徐浩东的任命。其实海州市委常委会还有一份文件,是关于给予徐浩东同志平反的决定,徐浩东不同意宣读,冯兴贵只能作罢。

然后就是新书记讲话。徐浩东的讲话别具一格,他背诵了,最后他说:“同志们,我愿意拿对照自己,希望各位以后监督我,与此同时,我也希望各位拿对照自己,我也会监督各位的,谢谢大家,我讲完了。”

掌声响起,但并不热烈,徐浩东不计较这个,相反这正是他所希望的,领导班子不能一团和气,他要先与他们保持距离,然后才慢慢地接近。

及两院的负责人都没来,不知道是冯兴贵没通知到,还是通知了他们不来,冯兴贵不说,徐浩东也不问

冯兴贵宣布就职仪式结束,徐浩东率先起身,挥了挥手,大家才陆续离座而去。

市委办公室主任王伟明留下来陪着徐浩东,作为市委的“大管家”,与市委书记有关的杂事杂务,都必须由他操心解决,“徐书记,我先送你去办公室吧。”

徐浩东微笑着点了点头,“老王,先跟你提个小要求,咱俩是老同事了,你比我年长,所以在非公开场合时,你就像过去那样叫我浩东,我听着亲切舒服。”

王伟明应了一声,陪着徐浩东沿着楼梯到了七楼。

七楼是市常委会的办公地点,八楼是市政府的办公地点,乍一看有些不对,市政府压了市常委会一头,其实不然。市行政中心大楼是方一山当书记时建成的,方一山相信迷信,连大楼设计都要请教江湖上的所谓风水大师。两班子及各部门分配办公室的时候,方一山力主七楼归市常委会八楼归市政府,徐浩东当时不明白,还曾专门请教方一山。方一山说,民间有个讲究,叫做七上八下,在七楼办公能带来仕途上的好运。

可惜,七楼的办公室并没有给方一山带来好运,上是上去了,但下得也很快很惨,而且将永世不得翻身。

大楼是东西向的,中间一条内廊,两边各一排办公室,王伟明陪着徐浩东走了几步,忽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。

市委书记的办公室是大楼东头朝南的那间,那是最好的地方,但是前任书记郭涛正是在那间办公室被带走的,把新书记安排在那里合适吗?

徐浩东猜出了王伟明为什么迟疑,哈哈一笑,健步来到书记办公室门前,推开门走了进去。



张正阳的话让徐浩东有点意外,当初他之所以被撤职被调查,是因为他向海州市委反映庄子达、方一山和郭涛三位常委违法违纪的情况,并在市委大楼里公开嚷嚷,现在庄子达、方一山和郭涛三人都被双规,就相当于他被平反,他重新出来工作应该是顺理成章的结果。

但以徐浩东的自我估计,庄子达、方一山和郭涛的贪腐行为暴露以后,他会被组织重新安排工作,他当过三十三天的代理市长,现在是正处级调研员,所以会被安排到市属某部门担任负责人,即使派他到下面的县区市,顶多也就是二把手或三把手。

出任云岭市市委书记一职,徐浩东万万没有想到,“张书记,许书记,我谢谢你们的信任,但是我当不了一把手啊。”

张正阳又摆了摆手说:“浩东同志,你先听从良同志说。”

许从良说:“浩东同志,郭涛被双规以后,云岭市市委书记一职空缺已经有一个多月,云岭市可以说是群龙无首。我受正阳书记的委托,专门考察和推荐云岭市市委书记的人选,我和海州市委组织部的同志去了一趟云岭市,云岭市那边的老干部大多数都推荐了你,认为你是担任云岭市市委书记的最佳人选。”

徐浩东摇了摇头说:“我不行,虽然我盼着能出来重新工作,但我很明白我有几斤几两,不仅能力有所不及,就单论资历也是太浅,很难与云岭市现成的领导搭好班子,再说云岭市毕竟是我的出生地和成长的地方,按照相关规定,我去云岭市当副职可以,当正职就有违相关规定,而且更重要的是,我离开一线整整三年,恐怕一下子难以跟上形势了。”

“不,我和从良同志却不这么认为,特殊时期嘛。”张正阳说:“我也找市委部分领导和市政协的老同志了解过你,他们对你的评价不低,其中有位老同志的话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,他说你是出淤泥而不染,你是现在这个浑浊官场里的一股清流。”

许从良也笑着说:“是啊,还有一位当过市委副书记的老同志说,能被纪委请去喝了一个多月茶而安然无恙的的同志,,值得组织的信任,值得安排到一个重要的岗位上去。”

徐浩东苦苦地笑了笑,“我谢谢那些相信我的老同志们,可惜现在的权力不掌握在老同志们的手里。我当初是把整个海州市委常委会都得罪了的,我公开骂过他们包庇和纵容腐败,现在他们中间的一半人还在位置上,他们能同意我重新出来工作吗?”

“这就是我和从良同志要做的事了。”张正阳站起身来说:“浩东同志,今天就先谈到这里,你要做好回云岭市工作的思想准备,这几天你就在家等着,保持联络畅通,一旦市委常委会通过并经省委组织部批准,你就要尽快赶到云岭市去上任。”

离开市委大楼,徐浩东披着夕阳,步行回到自己在市政协宿舍的家。

家里有人,门口多了一双黑色高跟鞋,徐浩东知道,除了小姨子许云洁,不会是别的的女人,这三年来很少有人主动到他家来,更别说是女的。

如果说妻子许云雪柔情似水,那么小姨子许云洁恰好热情似火,让徐浩东烦心的是,这丫头居然不顾一切地喜欢上了他。

随着一阵风轻飘而来,徐浩东先是感到后背被压上两团软软的球状东西,再有两条又滑又嫩的胳膊缠上了他的脖子,接着是一阵笑声,一个身体就挂到了他的身上。

徐浩东无奈地笑笑,走了几步,将背上的那个身体甩到了沙发上,“哎,臭丫头,你怎么从省城跑来海州了?”

“我大学毕业了,我可以自由自在了。”许云洁咯咯地笑着说:“亲爱的姐夫,为了查查你有没有干坏事,所以我不告而来,突然袭击,姐夫你别在意哟。”

徐浩东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,好奇地问:“小洁,你爸让你读研深造,你妈让你出国留学,你打算好了吗?”

“我的青春我做主。”许云洁踢掉脚上的拖鞋,懒洋洋地说:“我是网络作家,我哪儿也不去,我就遵照我姐生前的嘱咐,到海州来做你的老婆。”

徐浩东忙说:“小姑奶奶,你就饶了我吧,因为我和你姐的事,你爸你妈至今都不肯原谅我,你要是步你姐的后尘,我估计你爸你妈非杀了我不可。”

许云洁笑着说:“姐夫,你也别危言耸听了,其实我爸我妈早就不怪你了,只是他们是长辈,抹不下脸张不开那个嘴罢了,不信你可以去试试,保证不会再把你赶出来,而且看在可爱活泼的外孙女和外孙子的份上,二老好意思不让你进门吗?”

“呵呵,我不相信,也不上你臭丫头的当,据我的统计,已经有一百二十一次热脸贴冷屁股了,我可不想再有第一百二十二次。”

“咯咯,姐夫你好记仇呀,为了证明我爸我妈对你的态度已经改变,我可以再告诉你一点,我这次不是偷偷摸摸而来,而是当着我爸我妈的面大模大样而来的。”

“臭丫头,这,这是真的吗?”

“骗你我不是人,再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问小雪和小然。”

小雪和小然是徐浩东的女儿和儿子,母亲许云雪去世以后,被外公外婆强行接去省城读书。徐浩东当时处境不佳,又深怀对亡妻的歉意,也为了减轻二老对大女儿的思念,只能顺水推舟地同意岳父岳母的决定。

徐浩东发现,墙上挂着的妻子的照片不见了,“小洁,你把你姐的照片搞到哪里去了?”

“我收起来了。”许云洁坐起来,爬到徐浩东坐的沙发上,“姐夫,我这是遵守我姐的嘱咐,当时你也是在场的么,我姐说,等到我大学毕业,要我把她的照片收起来,除非你把我给娶了,我姐的话你不会忘了吧?”

许云洁边说边挨了过来,徐浩东节节后退,嘴里苦笑着说:“小洁,咱俩是不可能的,你爸你妈可以让你到我这里来玩,但绝对不会同意你步你姐的后尘,所以我有自知之明,你也别胡思乱想,玩两天后就赶紧回省城,该干嘛还干嘛去。”

“咯咯……”许云洁突然袭击,泥鳅似的钻进了徐浩东的怀里。

徐浩东只好装出猝不及防的样子,老实说,他实在难以招架小姨子的攻势,唯有不敢主动进攻而已。这两年他已经渐渐默许并享受着小姨子的撩拨,男追女隔座山,女追男隔层纱,两个人的距离只剩下一张窗户纸罢了。

看到徐浩东有些呼吸急促,两眼直盯自己的两个突出部位,许云洁坏坏地笑着,慢慢地扭着身体说:“假正经,伪君子。”

“假正经也是一种正经,这叫绅士风度。”徐浩东认真地说。

“这叫死鸭子嘴硬。”许云洁伸手在徐浩东的腮上拧了一下。

“呵呵,咱俩差十三岁,不合拍,不合拍啊。”徐浩东强调差距。

“咯咯,这叫萝莉爱大叔,时髦着呢。”许云洁盯着徐浩东问:“姐夫,我漂亮吗?”

“漂亮,绝对漂亮,仅次于你姐。”

“姐夫,你能不能好好说话,我要生气了。”

“好好说话,好好说话。”

“姐夫,你要是把我给娶了,就能实现真正的资源整合,既符合事物的客观规律,又符合现实的发展需要。”

徐浩东咦了一声,忍着笑问:“还有这么一说?”

“你想呀,你把我给娶了,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,不正好符合事物的客观规律么,你未娶我未嫁,你我各取所需,不正好符合现实的发展需要么,我是优质资源,你是劣质资源,你娶了我不就等于资源整合么。”

徐浩东捧腹大乐,“我是劣质资源吗?”

“姐夫,你要钱没钱,要权没权,还带着两个孩子,你还不是劣质资源吗?”

“嗯,倒也是,我是劣质资源,所以我更不能拖累你这个优质资源了。”

说着,徐浩东将许云洁的身体搁回到沙发上,可许云洁人离腿不离,身体仰天躺着,两条大长腿却顽强地粘在他的身上,“姐夫,我给你透句实话吧,我爸我妈知道你们海州市和云岭市出事了,三任一把手出事,他们是担心你也受到牵连,所以让我过来看看你。”

“是吗,真是好事不出门,坏事传千里啊。”叹息一下,徐浩东说:“不过你可以告诉你爸你妈,虽然他们都是我的老领导,但我在三年前就跟他们做了切割,所以我没事,就在今天下午,新来的海州市委书记和纪委书记找我谈话,不但要给我平反,还点名要我回到一线去工作。”

许云洁点着头说:“是这样呀,还真让我爸给说着了,他说你三年前在市委大楼公开大骂领导,其实是个阴谋诡计,是为了与你的顶头上司做切割,关键时刻很好地保护了自己,我妈也说你很男人,敢于抛弃老领导这艘破船跳水逃生,确实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。”

徐浩东颇为得意地笑起来,“归根到底,老师就是老师,还是许教授和云教授懂我啊。”

许云洁有些不放心地问:“姐夫,你可不能谎报军情,我要向许教授和云教授汇报的,你确定你能东山再起吗?”

徐浩东反问:“你什么意思,你不相信你姐夫啊?”

许云洁说,“我帮你关注了一下网上的舆情,反正说什么的都有,说这次省委要对你们海州市来一次大扫除,所以不会重用你们当地成长起来的干部。”

徐浩东思忖了一会,叹了一口气说:“大势所趋,我倒是不担心上面如何决策,我担心的是海州市委常委会里的那帮老人,他们在三年前整过我,不一定能转过弯来支持我的复出。”

事实证明,徐浩东的这个担心很有道理,他差点又一次掉进同一条河流。


这就要动真格的了?姚启明心里一叹,我他娘的真贱,干嘛要送货上门呢,“浩东,我们市公安局正在整改,自查自纠,你能不能宽限我们一段时间啊?”

徐浩东站起身来,摆了摆手说:“老姚,这个决定不能讨价还价,你把这些匿名信带回去,给你们市局的领导班子成员们看看。你告诉他们,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进行自查自纠,一个月以后,我会亲自动手。你还可以告诉他们,我这个人不怕事大,我是死猪不怕开水烫,我已经将盘口镇连窝端了,市统计局也将被我一窝端掉,所以我不怕再连窝端掉一个市公安局。”

姚启明又是额头冐汗,不,他不仅额头冐汗,他整个后背全是冷汗。

徐浩东出门下楼,开车回家。他心里得意,对症下药,像姚启明这样的人,即使拿话敲打,也足以让他彻夜难眠。

回到家,徐浩东发现小姨子许云洁正在他的小房间里上网,但不是在写她的网络小说,而是在“研究”他优盘里存着的云岭市干部档案,她把他的密码给破了。

不过,许云洁还算听话,一天都没有出门,吃饭时叫了外卖。本来她是爱逛街的姑娘,但徐浩东说,既然决心将来要当市委书记的老婆,那就得现在就要像市委书记老婆的样子,不能出去招摇过市。徐浩东的话很有效果,女汉子开始有了转变,只是学厨艺的任务,还没被她提上议事日程。

“姐夫,我有一个新发现。”许云洁将座位让给徐浩东,还将他摁到椅子上,“你名义上是研究云岭市干部档案,实际上你只是在研究市两套班子成员,确切的说,你只是在研究市两套班子里的美女常委和美女副市长。”

徐浩东看着电脑里阎芳和李莹的照片,笑着反问:“小洁,你知道我为什么只研究市两套班子成员,并且着重研究其中的两位女领导吗?”

“我不知道,我怎么会知道你的鬼心思呢。”说着,许云洁就将身体往徐浩东身上靠,“不过我可要警告你,你要是打她们的坏主意,你的下场会很惨的。”

徐浩东急忙指了指窗门方向,“臭丫头,窗帘没拉上,小心让外人看见。”

笑声里,许云洁拉上窗帘,回来钻进徐浩东的怀里,“快说快说,你为什么要研究她们。”

美女在怀,心绪紊乱,徐浩东说:“小洁,你这样会影响我们心情,没法好好说话嘛。”

许云洁咯咯笑着问:“姐夫,你现在有感觉吗?”

“废话。”徐浩东一本正经地说:“当然有感觉,我要是说我没感觉,我还是一个男人吗?”

“咯咯,这个回答我很满意,说明我有魅力,姐夫,我要跟你谈恋爱,现在就谈。”

许云洁要得寸进尺,但被徐浩东严厉制止,“傻丫头,现在不是时候,面对着电脑里的这两位美女,我怎么跟你谈恋爱?这会影响咱们谈恋爱的质量的。”

话说得太逗,但很有道理,许云洁老实了不少,“姐夫,你不会真的盯上了她们,要向她们使美男计?”

“你姐夫我像个美男吗。”徐浩东说:“现在吃香的是高富帅,对电脑里的这两个娘们来说,小白脸才是她们的菜。”

许云洁瞅瞅徐浩东,笑着说:“高富帅么,你好像都不沾边,与小白脸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,你顶多就是个大叔,猥琐之极的糟大叔。”


市两院的负责人,居然不来出席新市委书记的上任仪式,这当然不仅仅是面子问题,徐浩东很清楚,云岭市的干部队伍问题很大,其中一个问题就是新干部与老干部的对立。

冯兴贵为人处事谨慎小心,不可能不通知市两院的负责人,他们之所以缺席,是对他这个新书记不满,而不满的深层次原因,无非就是他曾是三位落马书记的得力干将。

七位副主任,主任由已落马的郭涛书记兼任九人,除了党外人士,均是五十岁以上的小老头,他们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,就是都被三位前书记收拾过,都是权力斗争的失败者,现在好不容易三位前书记都落了马,却派来一个与三位前书记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新书记,他们的态度可想而知。

无私无畏,无欲则刚,都是快要退休的人,自己又坐得直站得正,不给新书记面子的事绝对干得出来。

徐浩东不是一个人陪着他的是市委办公室科书一科科长胡宜生。

胡宜生三十出头,大学本科,文质彬彬,曾给前市长张国明当过秘书,张国明外调以后,胡宜生先在市政府办公室待过一年,后来调到市委办公室,秘书科分为一科和二科时当了一科科长。

秘书一科,专门为市委书记服务,前书记郭涛落马后,他的秘书兼市委办公室副主任被带走,秘书一科也有两个人被带走,秘书一科成了一个是非之地。

给领导当过秘书的人,别的领导一般不会敢用,更不会放在身边予以重用。但徐浩东不讲究这个,他反而认为,像胡宜生这样无依无靠的人,只要他有理想肯努力,反而能发挥出超乎常人的能力。

“宜生,你现在是什么行政级别?你的一科有几个人?都是什么来历?大家的情绪怎么样?大家对我不设专职秘书有什么看法?”

“徐书记,你一口气问了五个问题,还是以前的那个风格。”腼腆的笑了笑,胡宜生说:“我和三年前一样,行政级别还是副科,本来说好上半年升我为正科的,现在这个局面,哪还顾得上个人得失。我们科里现在加我上我一共五个人,其实就是做一些文字工作,少了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影响。我,老李李子键,小张张桐,你都认识的,另外两个都是女大学生,一个叫孙俪,一个叫叶雅婷,都是本地人,前年进来的,走的是正常程序。三位前书记特别是郭涛书记进去后,我们一科也被带走了两个,大家的情绪很不稳定,有人还说要撤销一科,所以大家非常悲观消极,不知道自己未来的位置在哪里。而你的到来,让大家为之一振,至于你不设专职秘书的举措,大家既感到新鲜也表示支持。”

徐浩东边走边说:“宜生,回去后你们一科开个会,你和老李及小张三人,以后轮流到我办公室外间值班,先定一个星期轮换一个人,至于那两位女同志,就让她们留守秘书一科吧。”

胡宜生犹豫着问:“徐书记,你信任我们?”

徐浩东微微一笑,“信任一词很复杂,希望你们用实际行动来赢得我对你们的信任。”

话说得也有点复杂,胡宜生心里琢磨,好像在说信任是相对的,徐浩东就是徐浩东,说话跟办事都不按常理,不仔细想很难明白真正的意思。

所在的地方,离市行政中心大楼隔着四条街,步行过去也就十几分钟。这是两幢八层高的旧楼,两道空中楼道将两座大楼连在一起,市民们称之为“老府楼”,以区别于市行政中心大楼。其实旧楼并不破旧,它们建于本世纪初,是市委市政府原来的办公楼。

这里不仅有两套班子,还集中了全市大部分的社会团体和协会,旁边还有市人民法院和市人民检察院,大街对面还有市公安局和市电视台及市日报社。

徐浩东和胡宜生进了“老府楼”,意外的发现一楼大厅空无一人,连保安都不见踪影。

不是放假就是开会,今天不可能放假,应该是在开会,但什么会议如此兴师动众,连保安都要参加?

胡宜生自告奋勇去二楼看看,因为“老府楼”二楼有个大会议室,足可容纳五六百人开会。

大约过了十分钟,胡宜生笑着从楼梯上跑下来,“徐书记,他们真的是在开会人都在会议室里。”

“可是,这很好笑吗?”徐浩东好奇地问。

“对不起,我实在憋不住了。”胡宜生笑着说:“徐书记,你可能也不会想到,坐在主席台上的却不是领导,这些当了爷爷奶奶的领导们,象小学生似的站在台下,一个个乖乖的听讲,真的是好笑死了。”

徐浩东咦了一声,“那一定是刘政道老头在台上讲话,只有刘政道老头那帮七八十岁的老家伙们,才能把那帮小老头给镇住。”

“徐书记,还真让你给说着了,正是刘老在讲话,那根拐杖就放在讲台上。我说得不对,刘老不是在讲话,应该说是在骂人,可以说是把台下那帮小老头骂得狗血喷头,大气也不敢喘一口,因为刘老一手捏着那根拐杖,随时都有往下扔的可能。”

徐浩东笑了,“姜是老的辣,刘老头都骂些什么呢?”

“骂人的脏话我就不汇报了,刘老问那帮小老头,你们是不是党员?你们是不是干部?你们还要不要服从组织的领导?你们还要不要服从市委的领导?你们谁能告诉我,新市委书记上,你们为什么不出席就任仪式?你们有什么了不起的,你们不就是比人家多吃了几碗白米饭吗?”

徐浩东说:“刘老头这是在上纲上线啊。”

“刘老还说,不出席新书记就职仪式的人,犯下的是严重的政治错误,我给你们一个改正的机会。但是,如果你们不讲政治,一意孤行,我刘政道拚了这把老骨头,也要把你们的乌纱帽摘了,让你们卷铺盖滚蛋,我刘政道说话算话。”

徐浩东问:“是什么样的改正机会?”

“两套班子全体成员,凡党外人士,在大会上当众检讨,凡党内干部,除了在大会上当众检讨,每人都要写一份书面检查交给市纪律检查委员会。”

说完,胡宜生笑了起来,让徐浩东也忍不住笑了。

“宜生,我的本意是来讨好这些小老头的,现在你说说,我是上去呢还是不上去呢?”

想了想,胡宜生说:“徐书记,咱们应该离开,就当没有来过。”

“理由。”

胡宜生说:“理由有三,一,你讨好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团结他们,现在刘老他们离退休老干部出面,真正的目的已经达到,二,你这个时候上去,他们会以为是你把刘老他们请来的,因此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,三,归根到底是他们的错,为了以后更好地开展工作,你本来就没有必要过来。”

“好,打道回府。”说走就走,徐浩东还不忘吩咐胡宜生,“宜生,你学过保密条例,今天我来老府楼的事,不能跟任何人说,以免有损我一把手的光辉形象。”

胡宜生笑着应是。

老同志有老同志的价值,徐浩东得罪不起,他需要老同志们的帮助。老同志分为两类,一类是象刘政道那样已经离退休的,他们很支持他,他无须讨好他们,另一类是那帮小老头,他们虽然已没有实权,只能喝茶看报发牢骚,但他们毕竟还在位置上,讨好他们是必须的。

回到市行政中心大楼自己的办公室,徐浩东想了老半天,为了团结老同志,他决定自己付出一点牺牲。

本来,徐浩东不仅担任云岭市委书记,同时还要兼任云岭市,按照地方组织法,徐浩东要先被补选为主任一职,还需召开予以确认。

徐浩东打电话给海州市委书记张正阳,主动要求不兼任云岭市,并且推荐现任云岭市第一副主任江帆,出任云岭市主任兼党组书记。

江帆当过常务副市长,也曾当过两年的市委副书记,至少在他那一辈他是佼佼者,在云岭市享有一定的威望。但江帆也有一个心病,他的行政级别至今还是副处,他念念不忘的就是在退休前,将副处级的副字去掉。

如果江帆能当上云岭市主任兼党组书记,那他就能由副转正,达成人生最后的目标。

徐浩东这是要送一份大礼给江帆。

张正阳个人表示完全赞同,徐浩东委曲求全,放弃云岭市主任一职,肯定有他的苦衷和考量,他不了解云岭市的实际情况,他只能选择支持。

不过,张正阳也提醒徐浩东,党内工作特别是团结问题,绝对不能一味迁就,批评和自我批评,永远都是有力的手段。

张正阳办事雷厉风行,下班前就给江帆打电话,向他通报了这个人事变动。

可没想到江帆是个倔脾气,不领徐浩东的好意,第二天就憋着气来找徐浩东。


面对激将法,而且带着—点威吓的意思,张桐终于鼓起了勇气,“徐浩东同志,我觉得你对网上议论你的回应不够明确,比如说,比如说你和你小姨子的真实关系,我认为你不够襟怀坦白,你应该解释得更明确—点。”

大家都轻笑起来。

徐浩东微微—笑,“李子健同志,这个不属于个人隐私吗?”

李子健严肃地回答,“徐浩东同志,党员对组织不存在隐私,你是领导干部,还是—把手,这也许是你的个人隐私,但应该向组织说明。”

点了点头,徐浩东说:“好吧,我就此说明—下,关于我的婚姻状况,同志们都是知道的,我小姨子目前也是单身,也没有男朋友,应该说她对我有那么—点点意思。但是,我没有那个意思,因为我和她姐姐的婚姻,曾经伤害过她的父母,所以我不敢也不会迈出那—步,而且以我个人的想法,即使再婚,我也不会娶她那样—点家务都不会做的姑娘。还有,作为我个人来说,我有—对双胞胎孩子,家庭负担较重,至少近期我还没有再婚的计划。总之,我以我的党性和人格保证,我和我小姨子的关系是纯洁的。”

负责记录的胡宜生问:“这—段也要记录吗?”

李子健郑重其事地点着头,“要记,当然要记。”

徐浩东说:“李子健同志,你还没给我提意见呢。”

李子健说:“徐浩东同志,我要给你提点工作上的建议。”

徐浩东立即正了正坐姿,“李子健同志,你请说。”

李子健说:“徐浩东同志,你是—把手,是市两套班子的大班子,不应该只严格要求自己,还要严格要求市两套班子的所有成员。比方说,领导干部个人财产和家庭情况申报制度,在咱们云岭市几乎名存实亡,还有其他关于领导干部的规定,也没有很好地得到执行,我希望你能旗帜鲜明地履行—把手的职责,先从市两套班子抓起……”

在李子健滔滔不绝的时候,徐浩东看了王伟明—眼,王伟明微微颌首,徐浩东明白了,李子健的这番长篇大论,正是王伟明的杰作。

民主生活会整整开了两个小时,最后是被帮助对象发言,徐浩东庄重地表态,—定把同志们的意见和建议,转化为以后工作中的动力和实际行动,同时欢迎同志们随时随地进行监督。

散会后,徐浩东留下了王伟明。

“知我者,伟明也。老王,你这个编剧当得好啊。”

王伟明微笑着说:“你出题目,我当编剧,李子健当导演,胡宜生来找我,说你要开党小组民主生活会,我就知道了你的真正用意。做为你的助手,这点理解能力总得具备吧。”

徐浩东问:“那么请问,你下—步准备如何继续助攻呢?”

“这几年,咱们云岭市的党内政治生活极不正常,—把手胡作非为是问题的根源,现在总算等来了改正的机会。下—步,我会把你当初创办的《党内通讯》杂志恢复起来,让胡宜生和李子健负责,第—期第—篇文章,就是今天这个民主生活会的记录,原汁原味,—字不落。以前《党内通讯》只发到正科干部—级,现在将发行到副科干部—级,以前是不定期发行,以后将每周发行—期,所有采用的文章由我负责把关,说大话空话套话假话鬼话的文章,—律不要。”


江帆气势汹汹地来找徐浩东,在外间值班的秘书一科科长胡宜生想拦他,被他一把推到了旁边。

徐浩东看到江帆主动上门,心里却反而有了底,他笑着冲胡宜生摆摆手,示意胡宜生出去。

胡宜生会意,赶紧泡来两杯茶,再退出去带上办公室的门。

江帆并没有坐下,而是站在徐浩东的办公桌边,啪地将一份手写材料放在桌上,“徐书记,这是我的检讨书,请徐书记过目。此外我有三点声明,一,我是奉命检讨,二,我郑重向市委和徐书记检讨,请求市委的处分,三,我姓江的有自知之明,不食嗟来之食,你的好意我心领了。”

“江帆同志,请坐下说话。”徐浩东说得礼貌而又严肃,其中还透着一把手居高临下的气势。

江帆不得不坐了下来。

徐浩东也走过来,在江帆对面的沙发上坐下,“我说老江,咱俩也算是老熟人了,你没必要这样嘛。再说了,老江你今年五十有七了吧,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,你的孙子都四岁了,你说你的臭脾气怎么反而见涨了呢。”

江帆只是哼了一声,没有张嘴说话。

“老江,首先你要明确一点,你我之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冲突,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嘛,如果你小鸡肚肠,那就是你自己的事,与我毫无关系。从年龄上论,咱们是两代人,你是我的长辈,从体制里论,咱们至少隔了两代,咱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利益冲突。”

江帆端杯喝茶,还是没有开口。

“其次,你可能对我的政治出身抱有成见,这是事实,不能怪你,庄子达书记是我踏入政坛的引路人,我一辈子也擦不掉,方一山书记也对我非常信任,而正是他们及郭涛书记打压了你,从这点上说,你是受了委屈的。但是,你要是把对他们的气撒在我身上,这是不对的,我也不会接受。”

“我承认你说的是事实。”江帆终于开了口。

徐浩东继续说:“第三,我知道你反感我,也知道你举报过我,特别是我三年前自我保护的做法,让你很是不屑。但有一点我要向你说明,我那样做是刘政道刘老同意并支持的,他认为在那个时候那种情况下,那是无奈的却也是最好的选择。”

“这事刘老已经告诉我了。”江帆摆了摆手。

“还有,在我来云岭上任之前,张正阳书记曾找我谈话,他明确指出,让我兼任主任只是权宜之计,是为了增添我个人的权威。张正阳书记还指出,权力的过于集中,很容易导致权力失去监督而导致权力的腐败。因此,在我任内的一项重要任务,就是推荐一位合格的主任。”

说到这里,徐浩东顿了顿,看着江帆郑重地说:“江帆同志,我认为你就是那个合格的人,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。要么你当仁不让,接受并负起应有的责任,要么你拒绝,那么我将向组织推荐别的同志。”

“这么说来,我只有当仁不让喽。”江帆的老脸上慢慢有了笑容,他盯着徐浩东说:“浩东,你就不怕我以主任的身份与你对着干?”

摇了摇头,徐浩东严肃地说:“不怕,不但不怕反而支持,但我要纠正一下,不是对着干,而是严格的监督。老江,你不但要监督我,你还要监督市委市政府及其所有成员,我跟你约法三章,不监督或流于形式,就是你的严重失职。”

江帆点了点头说:“我知道,对市委市政府的监督主要是两个方面,一是人二是事。但是,你又不是不知道,不是实权部门,要是动真格的,恐怕是有督难监啊。”

“老江,我先给你透个消息。”徐浩东说:“上级有意组建一个全新的机构,叫做监察委会,而且很快就要选择一些地区进行试点,我已经向上级提出要求,率先将咱们云岭市列入试点单位。这个监察委员会将是一个实权部门,归市和市纪委双重领导,与市纪委合署办公,原检察院反贪局和原市监察局划归监察委员会。老江,你觉得怎么样?有干头吗?”

“有干头,不,太有干头了。”江帆琢磨了一下,拍着沙发扶手高兴地说:“这就是说,以后也可以直接领导反腐行动,对所有国家公职人员实施直接的监督,真刀真枪啊。”

徐浩东点着头说:“太对了,以前你们是在旁边看着干着急,以后你们就是身处前线,包括市委市政府及市法院检察院,你们都能进行全方位的监督。”

江帆说:“既然如此,我干。”

不干就不是江帆了,主任可是货真价实的正处级,而且还实职实权,一下子就激起了江帆久违的雄心。

“呵呵,老江你不生气了?”

“哎呀,见笑见笑,生气是假的,面子拉不下来倒是真的。”

二人相视而笑。

笑过之后,江帆汇报了近期的工作情况,徐浩东耐心听完,建议尽快召开市会议,以便完善相应的工作机制,同时他答应,届时他将出席讲话。

江帆问:“浩东,你对我们的工作,总该做点指示吧?不然我回去没法交待啊。”

“嗯,算是个人建议吧。”徐浩东思忖着说:“我主要谈两点,一是横向监督,二是纵向领导,总之就是务实不能务虚,不能像以前那样搞花架子,当橡皮图章。所谓横向监督,就是咱们刚才说的,要对市委市政府及法院检察院实行真正而有效的监督。举个例子,以前市委市政府推荐的部门领导人选,你们无条件的同意,以后不能这样,你们与组织部门一样,也要行使考察调查权,只有这样,才能不让那些有病的干部被提拨上来,至少我个人认为,对干部的考察调查权,是对组织部门的考察调查权的有效补充和监督。”

江帆会心一笑,连连点头,因为他身同感受,云岭市这些年的人事问题频发,一把手大权独揽,组织部门变成摆设,以至于太多干部被带病提拨,甚至一边贪腐一边晋升。

“浩东,那什么是纵向领导呢?”

徐浩东说:“简单地讲,就是你们市缺少对各乡镇的联系和领导,实际上让各乡镇变成了真正的摆设,以后必须改变这种局面,让各乡镇真正发挥作用。比方说,以后各乡镇要成为常设机构,既受同级党委领导,也受市的领导,各乡镇负责人要由市推荐产生,而且每三到五年调动一次,用异地升职的方法,来保证各乡镇负责人能发挥真正的监督效力。”

江帆越听越兴奋,“浩东,你这是真的要大干一场啊。”

“不是我大干一场,而是我们一起大干一场。”徐浩东郑重地说:“老江,你我都明白这样一个道理,不受监督的权力造成了权力的任性,权力的任性造成了权力的腐败。所以我希望你们这些老家伙能振作起来,站好最后一班岗,你们这些老家伙不是爱发牢骚吗,那就把发牢骚的劲头拿出来嘛。我最具体的建议就是两点,一,监督我这个新来的市委书记,二,尽快将横向监督和纵向领导落到实处。”

江帆高高兴兴地走了。

有人高兴,有人就不高兴,江帆老头高兴,徐浩东也高兴,但市委副书记冯兴贵就有点不高兴了。

冯兴贵的办公室离徐浩东的办公室不远,江帆来的时候,有人告诉了冯兴贵,江帆离开的时候,也有人告诉了冯兴贵,所以,江帆是什么情况,冯兴贵一清二楚。

云岭市的干部队伍里有两个“刺头”,一个是现任常务副市长李继国,另一个就是市副主任江帆,大家都称他是“老刺头”。

冯兴贵知道,李继国不会与徐浩东真怼,因为二人虽然表面上不对付,而实际上却有点惺惺相惜,更何况李继国还在任上,心有牵挂,不可能跟徐浩东对着干。

而江帆却不一样,他几乎被三位落马书记压制了一辈子,现在快到退休的年龄,可谓无牵无挂,不怕与人对着干。

但冯兴贵忽略了三个因素,一,老书记刘政道的存在,以刘政道为首的离退休老干部们的影响力,二,江帆等一大批退居二线的老干部们的党性和觉悟,三,徐浩东的政治智慧和魄力。

冯兴贵万万没有想到,徐浩东故伎重施,以退为进,一招辞让主任一职,一下子赢得了江帆的信任,这种举动他冯兴贵肯定做不出来。

失望之余,冯兴贵想到了如何向徐浩东解释此事,他是通知了两院的负责人前来参加徐浩东的就职仪式,但他没有直接通知江帆,而是委托另一位副主任转告,这位副主任是冯兴贵的铁哥们,不知道这位铁哥们玩了什么名堂,竟导致两院的负责人全体缺席。

解释是必须的,冯兴贵太了解徐浩东,这小子年纪不大,心机却深似大海,他不问不顾,恰恰说明他把此事装在心里,早解释一定好于晚解释。

三把手不能轻易跟一把手斗,否则会输得很惨。

想了老半天,冯兴贵憋出了一招“转移矛盾”。


市委常委扩大会议从上午开到了下午,再从下午开到了晚上九点一刻,总算开出了一个不好不坏的结果,这让来自国家部委机关的新市委书记张正阳倍感压力。

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,原云岭市代市长、现海州市办公室调研员徐浩东同志的复出。一个议题三项内容,一是为徐浩东平反,三年前的结论是徐浩东公开诋毁领导,犯有严重的政治错误;二是提议徐浩东出任海州市代管的云岭市市委书记;三是提议徐浩东同时出任海州市委常委。议题由新市委书记张正阳提出,但张正阳只实现了一半。

海州市委常委会由十三人组成,三年前处置徐浩东的时候,是一致举了赞成票的。三年期间两名常委正常调离,这半年以来的反腐风暴,庄子达、方一山和郭涛三名成员被揪出,老书记被退休,市纪委书记被调离,原有的班子成员只剩下了六人。

经过一番调整和补充,现在的海州市委常委会共有十二名成员,独缺云岭市市委书记,因为云岭市是经济大市和人口大市,无论是以前的云岭县还是现在的云岭市,一把手必定兼任海州市委常委。

为徐浩东平反不存在任何问题,毕竟三年前徐浩东揭发的是庄子达、方一山和郭涛三人,而这三人恰好悉数落马,这充分证明了徐浩东政治上的正确。但六名老班子里的常委也有自己的看法,徐浩东当时采取的方式是不正确的,下级到上级机关公然大吵大闹,不成体统,必须得到惩戒。

所以为徐浩东平反可以,但党内警告处分得以保留,书记张正阳等人也同意了这个折中方式。

提议徐浩东出任海州市代管的云岭市市委书记,张正阳有这么几条理由,一,徐浩东是云岭市出来的,对云岭市的情况比较了解;二,徐浩东的工作能力是公认的,而现在的云岭市就是一个烂摊子,需要像徐浩东这样有能力的人去收拾;三,徐浩东在云岭市有很不错的口碑,特别是市纪委书记许从良在云岭市考察期间,大多数老干部推荐了徐浩东;四,县级市市委书记的任命是要经省委组织部批准的,而徐浩东的名字,正好在省委组织部干部处的推荐之列。

第四个因素最为关键,权力的游戏有个基本原则,自上由下,下不犯上,既然省委组织部干部处都想到了徐浩东,那还有什么好说的。徐浩东出任云岭市市委书记一职,在常委会上得以通过,不过赞成票只有七张,另有两票反对三票弃权,结果喜忧参半。

但是,在讨论推荐徐浩东担任海州市委常委这个议题的时候,遭到了市长马明昆的强烈反对。马明昆不喜欢徐浩东,刚才讨论任命徐浩东担任云岭市市委书记一职时,马明昆就投了弃权票,他的理由也很明确,徐浩东只有三十五岁,资历和经验太浅,不仅在市闲置了三年,而且没有独挡一面的工作经历,恐怕难以胜任云岭市的一把手工作。

张正阳在这个问题上选择了妥协,他上任还不到二十天,还没有掌控海州市的全局。而马明昆是个强势市长,老书记在任时,他就敢与老书记对着干,把海州市委常委会弄成两个派系。从理论上讲,庄子达、方一山和郭涛都是老书记提拔上来的人,徐浩东也是老书记那边的人,马明昆不同意徐浩东上位是很正常的事情。

而且马明昆心里正窝着火呢,老书记退位,已当了四年市长的他认为自己是接班的不二人选,也为此而往省城跑了几趟,现在上面突然派来了张正阳,明摆着是对马明昆的不信任,马明昆气急败坏,这时候他显示一下自己二把手的权力和权威,杀伤力不容小觑。

班子的团结比斗争重要,为了团结就必须选择妥协,张正阳空降而来,自己的屁股尚未坐稳,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稳定下属的云岭市的局面,张正阳不想这个时候在海州市委常委会里挑起战火。再说张正阳的主要目的,是把徐浩东推到云岭市市委书记的位置上,主要目的已经达到,他没必要拖泥带水,在其他问题上与马明昆纠缠。

对徐浩东的任命通过之后,接下来的程序就交给了市委副书记王惠安,王惠安分管党建、组织和纪检等工作,是海州市有名的老好人,在副书记的位置上已待了七年,他的处事原则是向一把手看齐,在此基础上尽量不得罪二把手,所以他这个三把手干得蛮稳当的。张正阳的吩咐他不敢怠慢,他以最快的速度办妥了相关手续,又亲自带着组织部的领导跑了一趟省委组织部,特事特办,只用了三天时间,关于徐洗然的决定就变成了红头文件。

找徐浩东进行任前谈话,是在四月份的最后一天的上午,地点在市委副书记王惠安的办公室里。

让徐浩东意外的是,除了王惠安副书记本人,市委书记张正阳和市长马明昆也在场,架势很大,场面严肃,徐浩东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。

其实也就是例行公事,对徐浩东来说也算轻车熟路,王惠安宣布组织的决定,徐浩东郑重地做了表态。

张正阳和马明昆坐在旁边听着,一直没有插话。

任前谈话进行了十几分钟,王惠安最后说:“浩东,你回去准备一下,五月一号二号三号是劳动节,五月四号上午八点三十分,我和组织部的同志送你去云岭市上任。”

徐浩东提出了要求,“王副书记,我想我一个人去云岭市上任,你把相关文件交给我,就不麻烦你和组织部的领导了。”

“这个……”王惠安看向了张正阳和马明昆,不要组织派人相送,单枪匹马前去上任,至少王惠安是第一次见到。

张正阳还是没有开口,脸上表情如水。

马明昆眉头一皱沉起了脸,“徐浩东,你不要翘尾巴,你这是什么意思?还没上任就不要组织了?”

“马市长,我这是在端正自己的工作作风。”徐浩东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,“从我做起,从现在做起,这就是我的意思。让领导送我去上任,前呼后拥,迎来送往,无非是给我压阵,彰显权力的威严,老百姓一定万分反感,我觉得这好象与中央的八项规定有点抵触,当然,这是我个人的想法和要求。”

马明昆不高兴,王惠安很为难,不得不问张正阳,“张书记,你说呢?”

张正阳早有准备,却把球踢了回来,“老王你说呢?”

“这个么。”王惠安思忖着说:“以前是没有明文规定,领导上任需要上级派专人相送,现在大家都搞这一套,组织上也有了类似的规定,但这一条并没有要求严格执行,也就是说,浩东同志的要求并不违反原则,再说云岭市那边的同志大多都认识浩东同志,单独前去也没什么问题。”

张正阳连捧带打,不给王惠安回旋的余地,“既然如此,那就听你的,同意浩东同志的要求,让他一个人自己上任去。”

王惠安心里苦笑,我几时同意了徐浩东的要求,这个新来的书记也太会说话了。

任前谈话结束,张正阳起身离去时,有意无意地瞥了徐浩东一眼。

徐浩东心领神会,在走廊上站了几分钟,拐个弯来到了张正阳的办公室。

“浩东同志,我要批评你几句。”张正阳严肃地说:“你没有必要因为马市长对你投了反对票和弃权票,就这么当面与他对着干,他是你的领导,以后的工作也需要他的支持嘛,再说了,你也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来讨好我。”

“正阳书记,我真诚地接受你的批评,但我不是在讨好你,你如果一定要这样理解,会让我看低你的。现在流行找靠山拜大门,请你放心,你不是我认为的靠山和大门,我也从来不找靠山和走大门,如果这样的话,我也不会被贬到市空挂了整整三年之久。”

“浩东同志,我对你的回答非常满意。”笑了笑,张正阳问:“不过我有点不解,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马市长?是以前的恩怨?还是因为这次他在常委扩大会议上对你的态度?”

徐浩东笑着说:“我没别的意思,但我对马明昆市长比较了解,说白一点,我琢磨过马市长这个人,就是有时候手伸得比较长,我当代理市长那会,正在落实市中心广场项目,他那时对我还有一点点好感,就直接找到我,希望我将项目交给省城的某公司做,当时被我直接予以拒绝,我今天对他采取这种态度,是给他打预防针,希望他以后不要违规插手云岭市的工作。”

张正阳也跟着笑了,“浩东同志,敢对顶头上司打预防针,你胆大啊。”

“正阳书记,以后对你我也会这样。”徐浩东认真地说:“今天我先把话撂在这里,以后你要是作出错误的指示,我也是会坚决抵制和反对的。”

“好啊,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,不唯上,只唯实,我欣赏你这样的同志。”朗声一笑,张正阳摊着双手说:“浩东同志,把你叫过来是有事商讨,你也可以理解为我向你请教,我是从国家机关部委出来的,基本没有地方工作的经验,本来是要去南方某省挂职锻炼的,后来临时决定调我来东江省工作,我不但没有思想准备,而且是两眼摸黑,一无所知,所以希望你知无不言,不要藏着掖着哦。”

徐浩东问:“正阳书记,你想知道些什么呢?”


话音刚落,小时迁龙在天果然去而复返,—边狂奔而来,—边挥手叫喊。

胡宜生也是机灵,先打开车门,再发动了车子。

小时迁龙在天麻溜地钻进了轿车,“开,开车,快,快开车。”

桑塔纳轿车跑出小吃街,停在了八—路上。

胡宜生笑着问:“小时迁,你又惹着谁了?”

“胡科长,你别老是门缝里看人么。”龙在天呛了—句,义正词严地说:“本人是李勤军大队长的头号线人,是我徐叔徐书记特别聘请的反腐败特情员,级别比你高了两级,你得对我客气点。”

胡宜生笑着说:“失敬失敬,逢人就说自己是线人和特情,我倒是第—次见识。”

龙在天小大人似的摆着手,“自己人,自己人嘛。”

徐浩东哼了—声,“宜生,帮我把他扔下车去。”

“别,别呀。”龙在天急忙说:“徐叔,我有重要情况向你报告,我找到了城管暗中收保护费的重要证据。”

说着,龙在天从口袋里摸出—本工作手册,递到了胡宜生的手里,“徐叔,胡科长,这是我从南城城管大队长于金生身上偷来的,他们在小吃街和夜市收保护费,专门收外地人的钱,—笔—笔都记在这个小本子上。”

胡宜生打开车内灯,打开工作手册看了—下,再冲着徐浩东点了点头,“不错,上面记着无数小店小摊老板的名字,每个名字下都有交款数量和时间。”

“臭小子,还真有两下子。”徐浩东看着龙在天,目光也柔和起来。“小龙,那个于金生是什么人?你又是怎么知道他在暗中收保护费的呢?”

龙在天说:“徐叔,我打这个于金生的主意有两年了,两年前他还是个中队长,在南城人民医院那—带当差。有—次,他把我奶奶的水果摊踹烂了,我奶奶骂了他几句,他就打了我奶奶,害得我奶奶住了—个月的医院。我为我奶奶报仇,我砸过他家的玻璃,我往他家门锁上灌过胶水,我戳过他的车胎,我往他喝的菜汤里下过巴豆,我还揍过他的儿子……”

徐浩东和胡宜生听得哭笑不得,徐浩东喝了—声,“说重点。”

“不久前,我听两个城管队员在路边聊天时说,—个说,于金生忒不地道,收上来的钱—分也不给大家,都独吞揣进了个人腰包。另—个说,要出了问题,咱们还得替他背锅呢。—个说,逼急了咱告他去。另—个问,怎么告他去,他上面有人护着呢。—个说,我有办法,于金生记性不好,总拿个小本子记事,谁家交钱谁家没交钱,他都记在本子上,要是咱们把他随身带着的小本子偷来,交给纪委刚来的沈书记,不但他要完蛋,他那个护着他的家伙也会跟着玩完……徐叔,胡科,你们想我多聪明的人呀,我受到了那两个城管队员的启发,我就把于金生的小本子偷了来,可惜智者千虑,必有—失,那于金生刚才没喝醉,我还没跑出门就被他给发现了。”

听罢,徐浩东手指龙在天,“从现在开始,你给我闭嘴。”再问胡宜生,“宜生,你说怎么处理?”

胡宜生说:“趁热打铁,加个班,夜长梦多,当机立断,有腐必反,—举拿下,为整肃云岭市的干部队伍树立—个行动标杆。”

“出发,去找纪委书记沈腾。”徐浩东挥了挥手,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手机。

龙在天小声嘀咕,“咋回事么,大书记听小科长的,这世道真的变了?”


徐浩东提出了几条建议,—,城管队伍向警察看齐,全面启用执法仪;二,取消临时工,全面实行合同工制度,确保五险—金全覆盖;三;城管局的开支全面纳入财政预算,实行收支两条线;四,提高城管队伍的待遇,工资水平不低于全市事业单位平均工资……

很全面很细致,关于城管队伍的日常管理问题,徐浩东有备而来,—共提出了十—条建议。

大家都听出来了,徐浩东做过功课,准备得非常充分,对城管队伍彻底洗牌,应该在徐浩东的计划之内,只不过事有凑巧,都怪那个于金生自己,徐浩东才借此提前实施了他的计划。

先搞盘口镇,再整统计局,现在又以雷霆之势荡涤城管局,徐浩东的三把火烧得人人心头震撼。

最惴惴不安的是副书记冯兴贵,会议结束后他还在回味,思来想去,总觉得徐浩东在绕着他走,将他这个三把手晾在了—边。

但徐浩东自己也有点不安,仔细思量自己的所作所为。

从政以来,徐浩东遵循着这么—条原则,在做任何决策的时候,都要先考虑并解决四个问题,—,这个决策合不合法违不违规,二,这个决策符合不符合老百姓和社会的实际需要,三,这个决策能不能得到上级和下级的同意和支持,能不能顺利地得以落实,四,这个决策实施的结果有没有副作用,副作用能否远小于正作用而可以忽略不计。

吃过午饭,徐浩东把值班的李子健叫了进来。

在秘书—科乃至整个市委办公室,甚至是整个市行政中心大楼,李子健都算得上是个明白人。重要的是,李子健身处官场却不像个官,更能以旁观者的身份看问题。

“老李啊,你帮我分析分析,我上任以来的做事风格和方法,是不是很有问题呢?”

李子健既然是聪明人,当然不会轻易乱说话,否则也不会在市委办公室待得安安稳稳的。他在前任书记方—山和郭涛身边待过,深知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,位置—直摆得很正。别看徐浩东清正廉洁,平易近人,但李子健却看出了徐浩东的狠辣,对权利的追求欲—点都不亚于前任方—山和郭涛。

“徐书记,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呢?”李子健微笑着反问。

“老李,老规矩,非公开场合时我不是书记。”徐浩东特别强调。

李子健点了点头,“浩东,我没法回答你的这个问题,因为这对我来说很难。”

“不,你是在回避,你是不愿意说出来。”徐浩东指了指李子健说:“那我先说说你吧。秘书—科五个人,两个小姑娘刚踏入社会,暂且略去不谈,你、胡宜生,小张张桐,是机关里三个典型的标本。小张张桐,心机不重,为人处事尚未成熟,是个还未确定人生目标的人,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要什么。而你和胡宜生与小张张桐不同,你们都是有着明确人生目标的人。”

李子健又微笑起来,“浩东,你对小张张桐的评价,我完全赞同。”

“但是,你和胡宜生追求的人生目标却又截然不同。”徐浩东说:“胡宜生想进步也在努力进步,他给前市长张国明当过秘书,可惜的是张国明市长太过正派,调离时没有帮胡宜生—下,不然以胡宜生的能力,早就该晋升到正科级了,”


午休的时候,冯兴贵打电话问徐浩东是否有空,徐浩东正在听汇报,市公安局特警大队副大队长李勤军已从省城回来,正汇报关于顾青平副市长的死因,徐浩东说,老冯,那你也过来听听吧。

冯兴贵对顾青平的死因不感兴趣,他感兴趣的是徐浩东派李勤军出差,却绕过市公安局的领导,徐浩东与李勤军的关系没得说,但这说明徐浩东不信任市公安局的领导,冯兴贵暗暗地记在心里。

顾青平死于过量的安眠药,法医断定,顾青平是在回国的航班上服用了安眠药,但安眠药从何而来,又如何将安眠药带上飞机,顾青平为什么会服安眠药自杀,目前还在调查之中。与此同时,负责调查顾青平死因的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重案支队,已向云岭市派遣一个专门小组,再次对招商团其他成员及随行人员进行询问调查。

听完汇报,徐浩东打发李勤军离开。

“浩东,你对顾青平感兴趣?”冯兴贵似乎漫不经心地问。

“老冯,你这个问题很奇怪。”徐浩东说:“不管顾青平是什么人,他都是咱们云岭市的副市长,好端端的出国,回来的路上却死翘翘,咱们不能关心一下吗?不管是他杀还是自杀,咱们都得给社会和公众一个交代。”

说得好听,冯兴贵心想,顾青平虽然与三位落马的前书记关系不深,但他长期分管城建和交通,与盘口镇特别是盘口镇稽查站和收费站脱不了干系,要不是你徐浩东在盘口镇搂草打兔子,直接点火放炮,端了整个盘口镇及盘口镇稽查站和收费站,顾青平自知罪责难逃,怎么可能选择在回国的飞机上服用安眠药自杀呢。

不过,冯兴贵又想,徐浩东就是徐浩东,不按常理出牌,端掉一个盘口镇,不但三个前书记的案子打开了缺口,顺手还搞掉一个副市长顾青平,什么叫稳准狠,这就是稳准狠。

“老冯,想什么呢?”

冯兴贵噢了一声,“浩东,我对顾青平不感兴趣,但我对顾青平所在的招商团感兴趣,你看看这个吧。”

接过冯兴贵递来的一份材料,徐浩东粗略地翻了一下,眉头立即皱了起来,“招商团二十一个人,出境时间二十四天,去的也就是附近的东南亚和港澳台,居然花了三百七十五万元,平均每天花费十五万元,他们是去招商引资的?还是去游山玩水吃喝玩乐的?”

“谁说不是呢。”冯兴贵也是很恼火的样子,“林市长上任以来,咱们的财政管理一直混乱无序,全靠他的笔和郭涛的笔,两支笔代替了财务制度,财政预算计划成了一纸空文。至于象这种出国招商,他根本就没个预算,花多少算多少,花到哪里算哪里,反正花的是公家的钱么。”

徐浩东问:“老冯,这个材料是谁交上来的?”

冯兴贵说:“材料是宣传部长余怀光交上来的,他是这次出国招商团副团长嘛,不过以我的推断,这是林建峰市长授意余怀光交上来的,目的是对你的火力侦察。”

“哦,此话怎讲?”

“一,此次招商团出国未经上级批准和市常委会同意,二,顾青平副市长死于招商团出国期间,三,招商团浪费巨大,不好交待。就凭这三点,林建峰市赖在省城不肯回来,因为他感到了危险。所以,现在他在等待你的反应,你要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他就会马上回来上班,你要是不依不饶,他就会找借口继续赖在省城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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