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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欲暗渡林雾声南穆 番外

岁甜甜 著

女频言情连载

她从未怀疑他会听不懂,谈则序高二时期就拿下了信息竞赛的奖,作为国家队选手参加过世界级的比赛,在高三拿过物理竞赛的金牌。他去T大学的电子信息,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她拿到的资料,讲的是他在美国主修金融。谈则序的强大,她比谁都心知肚明。所以当他开口,说明用的模型需要的算力过大,还提点了模型优化相关的东西时,林雾声很风轻云淡地翻译。陆停等人则是倒吸一口凉气,觉得有点头疼。为什么头疼呢,因为项目在获取投资时,当然都是拣好的说,鼓吹得天花乱坠。现在好比在金主爸爸面前只穿一条裤衩子跳舞,有种城门失火的感觉。陆停看谈则序的眼神不得不畏惧几分。与此同时,整个会议室的人,都不自觉挺直了身子。还好谈则序话锋一转,他对林雾声说:“我有问题想问Martin。...

主角:林雾声南穆   更新:2024-11-12 11:01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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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林雾声南穆的女频言情小说《春欲暗渡林雾声南穆 番外》,由网络作家“岁甜甜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她从未怀疑他会听不懂,谈则序高二时期就拿下了信息竞赛的奖,作为国家队选手参加过世界级的比赛,在高三拿过物理竞赛的金牌。他去T大学的电子信息,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她拿到的资料,讲的是他在美国主修金融。谈则序的强大,她比谁都心知肚明。所以当他开口,说明用的模型需要的算力过大,还提点了模型优化相关的东西时,林雾声很风轻云淡地翻译。陆停等人则是倒吸一口凉气,觉得有点头疼。为什么头疼呢,因为项目在获取投资时,当然都是拣好的说,鼓吹得天花乱坠。现在好比在金主爸爸面前只穿一条裤衩子跳舞,有种城门失火的感觉。陆停看谈则序的眼神不得不畏惧几分。与此同时,整个会议室的人,都不自觉挺直了身子。还好谈则序话锋一转,他对林雾声说:“我有问题想问Martin。...

《春欲暗渡林雾声南穆 番外》精彩片段


她从未怀疑他会听不懂,谈则序高二时期就拿下了信息竞赛的奖,作为国家队选手参加过世界级的比赛,在高三拿过物理竞赛的金牌。

他去T大学的电子信息,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她拿到的资料,讲的是他在美国主修金融。

谈则序的强大,她比谁都心知肚明。

所以当他开口,说明用的模型需要的算力过大,还提点了模型优化相关的东西时,林雾声很风轻云淡地翻译。

陆停等人则是倒吸一口凉气,觉得有点头疼。

为什么头疼呢,因为项目在获取投资时,当然都是拣好的说,鼓吹得天花乱坠。

现在好比在金主爸爸面前只穿一条裤衩子跳舞,有种城门失火的感觉。

陆停看谈则序的眼神不得不畏惧几分。

与此同时,整个会议室的人,都不自觉挺直了身子。

还好谈则序话锋一转,他对林雾声说:“我有问题想问Martin。”Martin是德国公司的负责人。

两人目光对上,林雾声稍愣,然后马上对视频阐述。

四下皆静,大气也不敢出地等待他指示。

却见到他眉目疏淡,说:“我了解到贵公司有过违约经历,所以并不信任你们。”

这句话太过犀利,陆停手里的中性笔差点被折断。

压力给到了林雾声身上,她琢磨片刻,用德语说:“谈先生比较看中我们合作的持续性。”

那边应该读懂了她的暗示,解释:“我们是守信的公司,上次是另一个公司资金链断了,我们不得已终止!”

谈则序接下来的话,在座的人可能都觉得牛头不对马嘴了,只有林雾声明白了他的含义。

他不咸不淡地开口:“我希望林翻译如实转告我的提问。

“我最讨厌说话不算话的人,也怕被人背叛,麻烦你帮忙问问,他们公司值不值得信任。”

江城气候变幻,会议室窗户经过密闭处理,只能见到外面暗云涌动,并不闻风声。

而林雾声感觉一枚来自十七岁的子弹正中眉心。

说话不算话的确实是她,作出背叛的也是她,但其实,这几年,她不是没找过谈则序……

-

那年林雾声得知一个真相,情绪陷入低迷,和谈则序提了分手。

同一段时间,林秋华男士的公司爆出问题,为了人身安全,她被送到邻省的高中进行封闭式学习。

她大学考取了省内的学校,一个学期之后,申请了德国的大学继续念书。

之后国内关于父亲公司破产的消息接续传来,她在国外鞭长莫及,再后来,拿到一大笔财产之后,就得知父亲跳海的消息。

林雾声生活自理能力很差,在异国他乡又受语言限制,无助到了极点。

从小她没遇到过什么挫折,长大后更是被谈则序宠得无法无天,惯性思维使然,那个时候她只能想到他。

他联系方式虽然已经被删过,可号码她能够倒背如流。

她偶尔在搜索框里输入这串号码,看看头像和网名,忍住不去打扰他。

之后她也偷偷去过T大,在他们学院楼下徘徊。

哪怕已经背负罪恶,命运却在那次眷顾了她,她真的偶遇了谈则序。

她记得他穿着白色上衣,黑色的休闲裤,傍晚时分,他背着书包,和同伴们一同从实验楼一侧走出,步履匆匆。

这一身干净利落,少年感十足,坦荡得让人不敢染指。


-

耳坠在谈则序那里。

那场船晃来得剧烈,她的耳坠确实有很大概率遗落在谈则序的房间,

只是正好那么巧,掉在了他身上,还让他带回去了?

林雾声琢磨不透他的意思,也不敢揣测。

和他重逢这件事,本身就够魔幻,她还没本事去迎接。

这些年,命运从未给她选择的余地,总是迎头而来,把她推向悬崖。

她不敢冒险,也深知切忌捕风捉影,否则终究会竹篮打水,落入空门。

林雾声握着手机,手指停留在这条短信上方,徘徊半晌,选择了删除。

收件箱变空的那一刻,她的眼前也一片空茫。

把她轰隆隆拉回现实的,是老板原姐的电话,手机在掌心震颤,林雾声这才回了神。

她举起手机:“原姐。”

原姐的语速很快,言简意赅:“今天开始不用来公司了。”

林雾声愣了一下,还没能接受没钱的日子要被解雇的事实。

原姐继续道:“你放一周假,元旦之后再来上班,给你换了个岗位,当我助理。”

橄榄枝抛得雷厉风行,很符合原姐的个性。

林雾声有些顾虑:“Linda呢?”她当助理,Linda怎么办?

“她能力不够,吃不下这份工资。”原姐说,“合同已经拟好了,给你一周时间考虑,过期合同作废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没有可是,机会只有一次,资源就那么多,你如果胃口大,就不要优柔寡断。”

原姐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。

林雾声再一次被推向了风口浪尖,原姐确实之前有意培养她,薪资和假期也从不吝啬,可当她助理的压力,不是常人能承担的。

合同很快传递过来,薪资是她现在岗位的一倍多,奖金不菲。

丰厚的利益摆在面前,林雾声差点晕头转向,好在最后定了心,决定先冷静。

上午的宁静,被这两个电话扰乱,林雾声平白得了一周空闲时间,她也不敢坦然享用。

一切都来得太突然,总是有意无意给她暗示和幻想。

但现实总不会让她如意,医院那边打来电话,说还需要一笔治疗费。

之前汇过去的款不够,林雾声别无选择——她只能把耳坠拿回来去卖钱。

看来必须得和谈则序见一面。

-

手机的回收站是个好功能,给了人们懊悔的余地。

林雾声找回短信,沉默了会儿,拨通过去。

“喂?”未曾想,对方是一名年轻温柔的女性。

她愣了愣,竟有些慌乱。

“是林小姐吗?”那边继续说。

林雾声这才出声:“是的,你好,我想拿回我的耳坠。”

那边表示自己是谈则序的助理,让她直接过来拿就行。

林雾声抵达之后,在助理的带领下,来到了公司内部。

“谈总还在开会,林小姐稍作等待。”助理叫Selina,衣着干练,笑容洋溢。

林雾声被带入一间办公室,桌上赫然写着“谈则序”三个字。

她很想退出,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入。

Selina给她上了茶水和点心,还贴心地说;“林小姐有什么吩咐就叫我。”

林雾声道了谢,端起茶杯抿了一口,有股茉莉的清香。

她没有放松下来,而是端坐在沙发上,身形戒备。

公司应该入驻不久,办公室里的陈列崭新,缺乏使用痕迹。

唯有总裁椅上搭着的那件外套,表示这里曾有人来过。

林雾声定在那件黑色外套上,未经挂起,却也不杂乱,仿佛就连随手一放,也保持整洁样貌。

她莫名晃神,脑子里竟然浮现出谈则序一身笔挺西装的模样。

“……”她在想什么。

她抬起茶盏,喝了一大口水。

林雾声此前为了攒钱,走了不少公司去讨陈年旧债,算是把会客室的牢底都坐穿了。

可是任何一次,都没今天这般,来得如坐针毡。

命运将她引至拐点,不做商量,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。

一壶茶用尽,Selina帮她重新换了热水,茶叶重新半浮,杯盏中央,一朵茉莉花摆了个慵懒姿态舒展开来。

林雾声瞧了眼时间,过去一小时。

“谈总还没好吗?”她探头,问Selina。

“谈总让林小姐安心等待就好。”

安心等待?

林雾声又重新坐了下来,刷了会儿本地的租房信息,抬起头来,又是一小时过去。

中途去了趟洗手间,听见有人谈话。

“等了一个多小时了?她不知道谈总今天没来吗?”

“谁知道呢,估计是一厢情愿的吧。”

一丝被戏弄的感觉浮上心头,谈则序分明就是有意羞辱她。

林雾声回到办公室,拿起背包,快步流星离去。

手触碰到把手,门向外被拉开,谈则序正好开门,他们面对面撞了个正着。

他一身烟灰色大衣,内衬搭了高领,身材气场,仿佛刚从外面回来,身上若有寒凉气息。

林雾声顿住脚步。

谈则序垂眸打量她,见到她拎着包的样子像是要走,眼底淌过一缕轻蔑。

“没耐心了?”他嘴角微弯,虽是在笑,却觉得有些讥嘲意味。

这句话简直挑明了故意让她等待。

她的态度不算好:“谢谢谈总帮我保管东西,但是却不知道谈总这样做是为什么。”

“所有的为什么,都能得到答案?”他反问。

林雾声这次气势汹汹,没有折衷地望向他, 他也在看她,两人目光在半空中对撞。

这算是重逢之后,第一次近距离,面对面,看清他的脸和神情。

他说这句话时,面容紧绷,眼神冷得惊人。

林雾声晃神,再听得他出声:“有件事我也想不通为什么,八年了,也没有答案,林小姐不过两小时而已。”

这句话唤回她的回忆。

八年前,幽长昏暗的小巷里,她的手被拽住。

谈则序拉着她,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,问:“为什么?”

她努力挣开,转身:“没有为什么,就是不想谈了。”

从没见过那样的谈则序,眼眶泛红,神色近乎破碎,重新追上她,用着祈求的口吻:“可不可以不分手?”

-

现在站在面前的谈则序,风轻云淡地说话。

林雾声迟钝明白,这是他的惩罚。

她退回目光,垂下眼眸,勾起一抹笑容:“确实也对,我没资格问为什么,更没资格指责你。”

这几年,她别的什么没感悟,但孽力回馈这件事,深有体会。

都是应得的。

耳坠拿不回来了,她只能另找别的途径。

她拎了一下链条包的肩带,低下头,短促地说了声“打扰谈总了”,情绪掩饰得很好。

侧身,迈了一步,擦过他的肩膀往外走。

还没走出办公室,被强大的力道拽住,拉了回来,她撞在了玻璃墙上,肩背一痛。

谈则序顺手拉上百叶窗和门,将这里隔成私密的空间。

他一手将她摁住,往墙上抵,一手扣住她的下巴,叫她被迫看着他。

他的眼神冷得骇人,漆黑深沉,透出他的薄凉,呼吸喷洒在她脸颊,细密地灼开。

她一旦开始用力挣脱,就被他用更强势的力道控制,毫不温柔,和记忆里的谈则序是两个人。

他逼视她:“林雾声,你凭什么走?”


-

那么多年,林雾声的生活可谓是从天上到地下,她也没觉得丢脸。

因为这是在无人知晓的他乡异地,羞愧感不来自陌生人,生活给她什么,她厚着脸皮笑嘻嘻迎头扛下就是。

可现在面对的是谈则序。

以前林雾声被宠得无法无天,有很大部分来源于他。

优渥的家庭条件是她骄纵的资本,谈则序带给她的偏爱,则让她更加有恃无恐。

他干净校服上,是她放肆的口红印,筋骨分明的手腕系着她昭示主权的皮筋。

不想写的作业本和练习册中,悉数都是他的笔记。

他家庭条件不好,但从不吝啬为她花钱,奖金全都拿去给她买礼物,哪怕这些她已经有过不少类似的。

她表示不需要他花钱,他也说:“我只想给你最好的。”

现在被他接二连三撞见窘境,林雾声花了多年编织的一场自我麻痹的梦,被他一举击碎。

林雾声明白,现在的感受叫做无地自容。

她其实可以解释,说你想多了,我只是来拿回我属于我的东西,是他欠我爸的,我找他讨债,之后这些钱我要给别人治病。

可话音在喉咙里哽咽盘桓一阵,她没了解释的欲望。

于是,她顺水推舟:“年纪大又怎样,能给我钱就无所谓。”

谈则序的眼眸深不见底,像是广漠的黑夜,能吞没一切。

曾经对她恣意温柔的神色,早已找不见踪迹。

他语气轻蔑:“他给你多少钱?”

林雾声笑得无所顾忌:“谈总问价,也想包养我?”

“包养?”他几乎将这个词碾碎了说出来,声线冷漠,“你真看得起你自己。”

“那谈总别耽误我赚钱了,再会。”她起身,拎起放在一边的包。

谈则序拽过她的手臂,把她拉至身前禁锢住,抬起她的下巴逼问她:“你被几个人包过?”

林雾声被迫仰头,不知怎么的,回忆起曾经她抱着他,在他怀里撒娇的模样。

一丝嘲弄浮上心头。

她嫣然笑说:“有点多,不太记得了。”

被捏紧的下巴逐渐有火辣的痛感,谈则序因为她的这句话,力道失了控。

临近午间,咖啡厅人逐渐增加,附近已经有人打量过来。

谈则序牵住她的手腕,将她带了出去,他的车停在路边,他拉开车门,将她并不绅士地甩在后座。

他也坐了上来,和她共处在狭小私密的空间内。

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,将她包裹。

“谈总,我比较提倡先钱后货。”她大着胆子说这句话,赌气的意味更多。

她发现谈则序这会儿脾气确实算不上好,以前他不管多生气,也只会气自己,绝对不会对她动手。

谈则序抽出一根烟,直接在车内点燃,开了窗,手肘撑在窗边,时而含吸一口,目视前方,没搭理她,侧脸紧绷,压抑的气场弥散开来。

在车内吸烟,很容易留下异味,而且难以除去,林雾声两次坐他的车,觉得车内空气清新,所以车里吸烟并不是他的习惯。

现在更像他在疏解情绪。

“光天化日,谈总不会对我动手动脚吧?”她说。

谈则序自顾自吞云吐雾,片刻没说话,现在皱眉:“再说话,我不保证。”

林雾声闭嘴了。

他半根烟燃过,神色也如常了,冷静下来。

面对林雾声,他一而再再而三失态,连思考的能力都少了些许。

他才不信林雾声肯被包养,她那么要强一个人,谁能圈养得了她。

再者,她真被人包了,能把日子过成那样?

可刚才他还是失控了,因为她嘴上从没吃过亏。

到头来,介意到不行的,还是自己。

她凭什么?

看看她那副表面堕落,其实内心骄傲到不行的样子,谈则序就很想……让她哭。

让她记住现在的屈辱,好感同身受,他当年的境遇。

-

过了会儿,他冷而沙哑的声音响起:“你怎么收费?”

“什么意思 ?”

“你跟我,我给你钱。”他看过去,言简意赅。

「跟」这个字眼,可算不上清白,甚至没几分尊重,用在这里,就是包养的意思。

他刻意这样说,视线追随她的表情。

林雾声顿了一会儿才开口,“谈总愿意给多少?”

“你出价。”他抬了一下手,示意随便她说一个价钱。

谈则序注意着她神色变换,分明已经有些恼怒,却偏偏露出假笑。

他心底轻嗤一声,真会装。

以前的林雾声可不是这样的人。大小姐,你不是应该扬起高贵的头颅,蔑视所有人吗?

“那看在我们以前认识的份上,我给谈总一个友情价……”

话未说完,谈则序不屑一笑:“谁都能说以前,但你不配。”

打断了她的后续。

林雾声话音微顿,脸色依旧看不出破绽,可是细瞧,就能看到她微微湿润的眼眶。

仿佛再被他折辱一段时间,就真的哭出来,他也能如愿以偿,看到她的眼泪。

谈则序垂在一旁的手,轻拢了拢。

终究是舍不得……

他目光挪动,从她脸上移开,越过她的肩头,抛向窗外。



谈则序眸光清亮,挑了一下眉,从后视镜看她:“车都上了,还装什么。”

“我上车是因为!”因为怕被同事看见你跟着我。

她高声地反驳,还没说完整句话,话音又主动断在喉咙里,懒得解释。

但脸颊还是因为羞愤而透出红晕,胸口起伏着,憋了好大一口气。

她继续说:“你停车。”

到了红绿灯路口,谈则序非但没有停车,在畅行无阻的绿灯处加速,无视了她这句话。

这一举动让林雾声彻底炸毛了,特别是那个“装”的字眼,让她特别不爽。

天王老子来了,她也不想上谈则序的车,谁让他那么无理取闹。

她不乖巧也不温顺,脱口而出:“谈则序,你给我停车!”

谈则序闻言,轻笑一声,没有要减速的意思。

“什么叫做,‘车都上了,还装什么’?”林雾声激动得眼眶都红了,“你不看看你跟着我,会给我带来多大麻烦!”

“说我傍大款的流言都能压死我,你有钱有势无所谓,我还是个打工的。”

“你说我装,我确实挺装的,我现在不装了,我只想掐死你!”

她生气时,眼睛瞪得溜圆,脸颊两侧晕开暖蜜色,表情很是生动。

谈则序竟然品出了一点欣慰的感觉。

他轻松地踩下油门,将速度加到底,旁边楼宇快速掠过,他眼前风景跳动,有几分轻快。

这才是林雾声,该生气就生气,被冒犯了就反击回去,谁也惹不起的,才是林雾声。

之前那个唯唯诺诺的,根本不像她。

“大小姐,说够没?”

林雾声正在炸毛阶段,根本听不进去话,质问他:“你不就是想报复我吗。”

谈则序神色一暗,“报复?”

“对啊,不就是报复我甩了你吗?”她咬着唇瓣,胸口快速起伏,眼眶的热度逐渐升温。

谈则序不说话了,目光逼视前方,轻扬的唇角一点一点压下来,成为凌厉的线条。

顿了一会儿,他才冷笑道:“确实想报复你,想欺负你,看你哭。”

“你有病。”林雾声压抑着鼻尖的酸楚,憋出这句话。

窗外建筑快速倒退,林雾声确认这不是朝向家的方向,她一时没了底气。

“你要带我去哪?”她不太友好。

谈则序一声没吭,默默将车往前开。

林雾声忍不住了,来到靠里侧的座位,在他减速转弯的时刻,不做犹豫,拉开把手,推开车门。

因为惯性,她踩在地上时往前滚跌了几步,几乎是摔下去的。

这个举动有点赌气的意味,风往她脸上糊,手掌顿时传来火辣辣痛感。

谈则序没想到她竟然跳下去,马上踩了刹车,摔上门,跑到她跟前,发现她正在慢慢起身。

“林雾声,你疯了。”他眉头紧锁,两手扶住她的臂膀,将她托起来。

女生低垂着脑袋,发顶变得凌乱,他躬着身子时,下巴被毛茸茸的感觉刮蹭。

“伤哪了?”他低垂着头,不放过她身上任何一个角落,仔细检查打量。

她的手掌摊开,掌心处红彤彤的,混着地上的灰尘和碎屑,不自觉轻颤。

他用手指举起,凝眉观察,准备带她去医院,还未抬眼,就见到一粒晶莹滴落,顺着她红肿的掌心往下滑。

谈则序愣了一瞬,就见到更多泪水,大滴大滴,成串地坠落。

他仰头,撞入一张眼泪簌簌落下的脸。

林雾声的脸被吓得惨白,扑着被风吹拂的发丝,糊满泪水,眼神空洞,许久才聚焦。

而后望向他,倔强又不服输地吸了一下鼻子。


-

几个字,横亘在两人之间,被不明的黑暗牵扯,反复厮磨林雾声的耳朵。

林雾声,这几年,你过得安心?

是八年。

林雾声不是没想象过和他重逢的日子,在有些无法入睡的夜晚,发呆的清晨,或者仅仅是……走过某个陌生路口。

回忆是一件伤人的东西,她反复逃匿,却又莫名想起。

诡吊之处在于,在重逢的今天,此时此刻,他们在黑暗中对峙,她却无端回想起那天。

那是春分,昼夜平分,莺飞草长。

暗恋的心思藏匿不住,她选择了主动出击,在谈则序每天放学必经的那条小巷拦住他。

她记得他从路灯下走来的样子,颀长的身型,利落瘦削,极富少年感,校服穿得一丝不苟,肩背坦荡得好像能顶起一片天。

谈则序是学校里女生嘴里谈论的对象,成绩好,长得帅。

一开始她对这种尖子生都嗤之以鼻,直到在人群里见过他一次之后,她忽然挪不开眼。

眼见他走近,天不怕地不怕的林雾声有些怯懦,连喉咙都是干涩的。

她捏了捏衣角,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子,给自己壮胆,然后冲了上去。

“谈则序同学。”她对他漾起盈盈笑意。

她看见他神色淡淡,略微蹙眉俯视她,那双眼漆黑而锐利,整个人孤高得好像天上的月亮。

谈则序瞧了她一眼,就看向别处,平直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
林雾声回想起那时候,自己像个流氓,也不说话,而是仰头看着他笑,朝他迈了一步。

她靠近,他很有距离感地后退,直到被她一步一步,拦在了墙根。

他清冷的双眼终于有些不耐烦,重新扫了她一眼:“什么事?”

偏冷质的音调,夹杂了少年变声期的沉闷,她觉得很好听。

耳边是春夜草丛里细碎的虫鸣,路灯下的蚊蝇游来游去,两道年轻的身影贴得极近,她似乎能触及落在头顶的温热呼吸。

她注意到他的校服,一整天了,仍然整洁,连道褶皱都没。

“听说你成绩很好?”她笑意潋滟,不明所以。

谈则序眉间褶皱又加深了几许。

她继续开口:“那你一定什么都会了?”

“会不会谈恋爱?接吻呢,会吗?”

这个问题过于尖锐,她看见谈则序瞳孔骤颤。

她偏头,勾了勾他的校服下摆,终于道明了来意:“尖子生,谈恋爱吗?”

-

这次他们离得还要近一些,林雾声感受到头顶热气缠绵的呼吸,只是世殊时异,再也不是当年意味。

见她没回答,谈则序重复了他的问题:“你这几年过得安心?”

林雾声喉咙哽咽一瞬,漫上窒息感。

她压抑着酸涩,对他说了声:“对不起。”

听到她的声音,他忽然笑了,于黑暗中,很轻蔑的一声。

“不用对不起,我们早就没关系了。”

林雾声轻垂眼帘,睫毛微颤,心跳变得剧烈,她也笑,没有由来一句:“也是。”

眼眶有些发酸。

停电的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,有可能是一刹那,也有可能更长,总之,灯突兀地熄灭,又不给人准备的机会,转眼亮起。

习惯了黑暗,头顶的水晶灯光一瞬间刺入眼眸,她有些看不真切。

虚了虚眸,本能抬起头,落入眼帘的,是冷峻的下颔,还有漂亮的唇鼻。

她忽然觉得这个姿势有些熟悉,好像在哪里做过,此刻又没心思多想。

在重新见到光明时,她才发现,原来他们的姿势无比暧昧。

他们现在位于房间靠窗的角落,她背靠墙壁,谈则序一手虚环在她脑袋后面,所以两人才那么近。

谈则序睨了她一眼,收回手,神态自若地回到房间中央,拿起手机回复消息。

林雾声回头看去,见到正好在她后脑勺的地方,墙壁上镶嵌了一块装饰物,突出一个锥形的硬物。

刚才她来不及琢磨,也没丈量过房间格局,现在看起来,房间中部离门口,有很长一段距离。

那么她摔倒时,是怎么摸到谈则序的?

她脑子里诡异地飘过一个猜测,难不成是他跑过来的?

这个想法只存在了片刻,就被磨灭。

成年人的世界,最容不得拿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穿凿附会,他们如他所说——早就没关系了。

就在两人沉默僵持时,门口响起敲门声:“谈总,您还好吗?”

游轮的管理人员来确认乘客的安全了。

谈则序“嗯”了一声。

那边带着歉意解释:“不好意思啊谈总,船出了点问题,正在排查了,现在船准备就近停靠,请在房间稍等片刻。”

中间出了那么大一个插曲,哪怕船没有问题,这个宴会也开不下去了。

好在摇晃的幅度不大,船上没有人受伤。

林雾声没有继续和他共处一室,她片刻也待不下去,很快推门离去,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。

喧扰声灌入耳朵,有些富豪对着船上的管理一顿谩骂,还有惊魂未定的啜泣声。

林雾声在人群中寻找原姐,很快发现了坐在大厅里的她。

原姐气定神闲,喝着热茶,瞥了她一眼:“受伤没?”

“没。”

她也不再关心,继续和朋友们聊天去了。

林雾声站在她身边,脑子渐渐回神,一瞄,搭在肩上的大衣早就不翼而飞。

应该刚才摔倒时,落在房间了,后来慌不择路,连这么明显的东西都没注意到。

林雾声开始检查身上戴的首饰,不检查还行,摸了摸,哭笑不得地发现,耳坠还掉了半只。

船上的服务非常到位,她刚发现这一切,就有服务生拿了大衣过来。

“林小姐,这是您落在房间的外套。”

林雾声感谢地接过,询问:“请问有没有在房间发现一只耳坠?”

为了让他看得更直观,她还指了指左耳剩下的那只。

服务生端详了几眼,摇了摇头:“大衣是谈总交于我的,让我带给您,至于耳坠,我没看到,我这就回去帮您找。”

林雾声再次道谢,想到待会儿就要下船了,可能不能及时拿到,所以留了电话号码和邮寄地址。

王总的大衣,在他交还给助理时,却重新按回手里:“雾声,王总让你继续穿着。”

林雾声直觉诧异,王总只能算个商人,为人处事和绅士沾不上边,怎么一再关心。

或许还有更深层的原由,她暂时猜测不到,也无暇去猜。

“帮我谢过王总。”她扯起一抹挑不出瑕疵的官方微笑。

下船的地方和登船的码头不在一处,但这不是问题,这些个有钱人们早就安排好了人来接。

林雾声把原姐送上车,今天的工作就算圆满完成。

雪落得更大了,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,鹅毛般白片还在纷纷扬扬落下。

空气干燥澄澈,风停了,天与地似乎被重构,回到了纯粹的起点。

林雾声站在码头外的公路旁欣赏片刻,肩头和发丝落下几片雪花。

不染一尘的白色,落在黑色的衣料,是极具美感的对比。

身后有细密的脚步声,她下意识回头,发现是南城那些人。

谈则序被簇拥在中间,有人替他撑着伞,遮过他半张脸,只能瞧见他高大挺拔的身型,在人群中,是一眼就能看到的优越。

她也曾很多次,隔着人群,寻找他。

周遭人潮涌动,天空下着雪,画面是流动的,飘飘忽忽的并不真实。

不知是不是错觉,她似乎看到他深邃的眼眸,隔着人群,无声望过来,与她四目相接。

波澜不惊,漂亮如清寂风雪。

如果这次对视是过招,那么林雾声早已败退,她抽离视线,状若无常看向别处。

等到再次回头时,早已不见他。

-

从这里回家,需要一个小时车程,地铁早已停运,她只能打车。

原姐给她明天放了假,她索性也不着急回去,乘兴沿着路边行走一截,赏赏雪。

地上铺了一小层,脚踩上去,略微松软,发出沙沙声。

说是赏景,可她思绪却纷乱,漫无目前行,脑袋放空。

礼服的长裙尾翼几经曳地,她身披黑色大衣,身材骨感高挑,微卷的长发倾泻至身后,雪色衬得肤色润白,精致脸蛋惹人注目,不少人转头留意她。

雪落在肩头,她也没去顾及,拢了拢外套,在路上慢慢留了一串脚印。

直到身后传来车辆鸣笛声,她回头去,路边缓缓停下一辆车,是那辆熟悉的宾利慕尚。

车灯亮了一瞬,照出纷飞雪色,南穆探出头,冲她大喊大笑:“雾声!我送你!”

与此同时,后座的车窗慢慢落下。

谈则序一张冷峻孤傲的脸,出现在眼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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