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顾延卿岑婧怡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傲娇军嫂美又飒,冷面军爷被拿捏后续》,由网络作家“豚二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岑婧怡捂着怀里茵茵的耳朵,听着门外传来的污言秽语,气得脸上涨起愤怒的红。她被骂什么都无所谓,但是她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受半点欺负!垂眸对上女儿茵茵那双闪烁着害怕的大眼睛,她松开手,柔声哄:“茵茵,你自己捂着耳朵,妈妈出去把坏人赶走,好不好?”茵茵重重点头,两颊的婴儿肥轻颤,白白嫩嫩的小手乖乖捂上自己的小耳朵。岑婧怡将茵茵放在床上,弯腰从铁架床下拿出热水壶。将满满一壶冒着热气的水倒进脸盆,她端着脸盆朝门口走去。打开门闩,直接往门外泼了小半盆热水。蔡金花反应还算迅速,‘嗷’的一嗓子往后连退几步。饶是如此,滚烫的热水还是溅了不少在她身上。“你…你你个贱人!你敢用开水泼我!”蔡金花眼珠子瞪得几乎要突出眼眶,气势汹汹就要上前找岑婧怡算账。岑婧怡做...
《傲娇军嫂美又飒,冷面军爷被拿捏后续》精彩片段
岑婧怡捂着怀里茵茵的耳朵,听着门外传来的污言秽语,气得脸上涨起愤怒的红。
她被骂什么都无所谓,但是她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受半点欺负!
垂眸对上女儿茵茵那双闪烁着害怕的大眼睛,她松开手,柔声哄:
“茵茵,你自己捂着耳朵,妈妈出去把坏人赶走,好不好?”
茵茵重重点头,两颊的婴儿肥轻颤,白白嫩嫩的小手乖乖捂上自己的小耳朵。
岑婧怡将茵茵放在床上,弯腰从铁架床下拿出热水壶。
将满满一壶冒着热气的水倒进脸盆,她端着脸盆朝门口走去。
打开门闩,直接往门外泼了小半盆热水。
蔡金花反应还算迅速,‘嗷’的一嗓子往后连退几步。
饶是如此,滚烫的热水还是溅了不少在她身上。
“你…你你个贱人!你敢用开水泼我!”
蔡金花眼珠子瞪得几乎要突出眼眶,气势汹汹就要上前找岑婧怡算账。
岑婧怡做了泼水的动作,吓得她又赶紧往后退。
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跟着后退三舍,生怕受到波及。
岑婧怡冷着脸,“再在我门口胡说八道,我这盆开水,泼的就不是地上了!”
岑婧怡从小跟着身为教师的父亲长大,从小受的教育是‘与人为善’。
这辈子她跟人起正面冲突的次数屈指可数,其中半数都是被她这个蛮横不讲理的婆婆给逼的。
上次她跟蔡金花闹得这么凶,是茵茵五个月的时候。
那次蔡金花带着一男一女来到她宿舍,说什么帮茵茵找了对好爸妈,只要她让人把孩子抱走,就能搬回顾家,继续做顾家的媳妇。
蔡金花和那对男女不顾她的反对,强行上手抢她怀里的茵茵。
她被逼得没办法了,奋起取下挂在墙角的菜刀,胡乱挥刀砍着追了出去,这才保护了自己和孩子。
赶走蔡金花后,她抱着吓坏了的孩子虚脱地瘫坐在地上,痛哭了一场。
也就是那次,她彻底对顾延卿失望,决定跟顾延卿离婚。
“妈!妈!”顾芳芳这时候从远处奔来,拉住不信岑婧怡敢动手的蔡金花。
“妈,你忘了她上次发疯拿刀砍人的事了?她什么都做得出来!”
顾芳芳的声音从牙缝挤出来,提醒蔡金花。
蔡金花一个激灵反应过来,对上岑婧怡那双清冷带着怒意的眸子,心里瞬间发起了怵。
“二嫂。”顾芳芳瞥了眼周围看热闹的人,又脆生生地道:
“我和妈就是想来看看你和茵茵,你怎么能这样对妈呢?”
“算了,既然你不欢迎我们,那我们就先走了。”
顾芳芳扯了扯蔡金花的手,低声提醒:“妈,别跟她浪费时间了,不然一会儿就赶不上去县里的班车了。”
蔡金花后知后觉,马上顺着顾芳芳的话道:“对!既然你不欢迎我们,那我们就先走了。”
母女俩拉着手就要走。
岑婧怡看着她们面不改色颠倒黑白的嘴脸,气得将剩下半盆开水全部泼了出去。
蔡金花顾芳芳饶是有提防,赶紧躲开,也还是被泼到了脚后跟。
两人嗷嗷叫唤着,赶紧脱下水晶凉鞋,查看已经发红破皮的脚后跟。
没等两人从疼痛中缓过来,就见岑婧怡放下脸盆,回屋去又拿了个热水瓶出来。
“妈!妈!她又来了!快走!”顾芳芳吓得顾不上穿鞋,拉着同样提着鞋的蔡金花。
两个人赤着脚赶紧跑远。
岑婧怡站在宿舍门口,眼角绯红,胸口微微起伏。
她手里的热水瓶哪里还有热水,是个空瓶。
环视一圈看热闹的众人,她什么都没有解释,捡起脸盆回了屋。
“茵茵,是不是吓坏了?”岑婧怡蹲在床边,双手捧着女儿肉嘟嘟的小脸柔声询问。
茵茵眨巴着大眼睛,摇摇头,然后张开肉嘟嘟的小手搂住了岑婧怡的脖子。
岑婧怡一下就笑了,也哭了,觉得对不起孩子。
不知道是早产的原因,还是小时候受到过惊吓,茵茵直到现在都不会说话。
可是这不影响她的懂事、可爱,不影响她是附近最讨人喜欢的小姑娘。
蔡金花顾芳芳母女俩乘坐班车,到了县城。
又轻车熟路地去到市场。
母女俩挽着手,一边挑选店家挂出来的衣裳,一边继续不解恨地咒骂岑婧怡。
街的另一头。
一个短袖白衬衫、黑色长西裤,身材高大结实却又不过分壮硕的男人正在挑选女士连衣裙。
他的脚边,放着一个超过他膝盖高的硕大迷彩背包。
中年女老板怀里抱着几件没被挑中的连衣裙,卖力地推荐:
“哎呀,你媳妇儿穿这件肯定好看!这个黄色最亮,最衬肤色了!还有这收腰的设计!”
男人轻皱着剑眉,似乎不够满意。
女老板急了,“哎呀,那你有没有照片嘛?我看一眼照片,给你推荐更合适的嘛!”
闻言,男人迟疑片刻,从靠近心脏的上衣口袋里,拿出一张掌心大小的双人半身照。
这是三年前,他和岑婧怡去拍结婚照时,偷偷让相馆老板多洗出来的一张。
三年过去,照片旧了,上面略显拘谨青涩的男人褪去了残余的男孩气,已经完全长成了成熟男人的沉稳模样。
就是不知道当年那个动不动就脸红的女孩,是不是也有了变化。
顾延卿指腹轻摸照片上女孩的脸,眼里闪过缱绻温柔,将照片递给了女老板。
“哎哟!兵哥你这不是闹吗,你媳妇长这模样,穿什么不好看啊!”
“真的!我敢打包票,你媳妇随便穿哪件连衣裙,你俩站一块儿,都绝对跟画报里走出来的模特儿似的!”
“你尽管买吧!要是不合适,回头你俩再拿来换,成不成?哎哟可别在我这耽误工夫了,赶紧回家看媳妇儿去吧!”
最后一句话说到了顾延卿的心窝上。
他耳根不明显地红了红,从长裤口袋里掏出刻印着‘某某部队’的黑色真皮短款钱包。
“就这件黄色的,多少钱。”
女老板刚要报价钱。
“啊!”街的那边传来一声惊喜的喊叫。
紧接着就见顾芳芳从远处奔过来,直接扑进顾延卿怀里,双手环抱住顾延卿的腰。
“哥!你回来了!你啥时候回来的,咋不跟家里说一声啊!”
蔡金花也两眼放光冲上来,抓着顾延卿的胳膊,“哎呀!真是延卿啊!真是你回来了哈哈哈!”
顾芳芳注意力很快转移到那件黄色连衣裙上,拿起来就往身上比划。
“二哥!这是你准备给我买的礼物吗?真好看!”
见到三年不见的母亲妹妹,顾延卿刚毅严肃的脸柔和了几分。
他的目光很快从两人身上挪开,看向两人来的方向。
“婧怡呢?她没跟你们一起来县城吗?”
出于习惯,岑婧怡一开始也是不停地给茵茵夹菜。
没一会儿发现茵茵面前的碗快要堆成了小山,她看了眼正在给茵茵剔除鱼刺的顾延卿,这才收回注意力,认真吃饭。
一顿饭几乎沉默吃饭。
顾延卿直到喂饱茵茵,这才开始吃饭。
不过他吃饭的速度本来就快,最后几乎是和岑婧怡涂月华前后脚放下的筷子。
见所有人都吃完了,顾延卿起身打算出去付账。
虽然涂月华说请,但有他这位男士在,自然没有让女士出钱的道理。
“哎?你干嘛去?”涂月华在鹏城打拼,时常出去参加饭局,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顾延卿的打算。
她虽然认可顾延卿这种主动买单的行为,但是她不认可顾延卿这个人。
“显着你了!”她故意刻薄地说,“我说了我请,那就是我请。你要是有钱,就上交给婧怡,用不着你在这里摆阔。”
说完,她白了顾延卿一眼,就起身出去结账了。
顾延卿全程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。
“让她付吧。”岑婧怡怕顾延卿感到尴尬,开口解释说。
“月华她从小就是这样说一不二的性格,今天你就算是跟她打起来,她也是要付这顿饭钱的。”
顾延卿:“……”
活了二十八年,他还真是没见过这样比男子还豪爽的女孩。
“今天她打你那一巴掌……”岑婧怡还想替涂月华解释。
“没事。”顾延卿直接摇头表示,“我没事。”
顿了顿,又给予肯定说:“你这个朋友很好,愿意出头替你维护你的利益,是个值得深交的好朋友。”
闻言,岑婧怡有些意外地愣了愣,随后露出了笑容。
“嗯,月华的爸爸和我爸爸是同事,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,比起‘朋友’,我们更像是‘姐妹’。”
听到岑婧怡愿意跟自己说起以前的事,顾延卿有种自己离走进岑婧怡的内心又近了一步的感觉。
他定定看着岑婧怡,期待岑婧怡向自己说更多。
可岑婧怡就此收了声,低头逗起了茵茵。
顾延卿只得又坐下,也和茵茵玩了起来。
没一会儿,涂月华就结完账回来了。
岑婧怡和顾延卿也做好了走的准备。
茵茵被顾延卿抱在怀里。
对上顾延卿暗示的眼神,小家伙有些不好意思,但还是鼓起勇气对涂月华竖起大拇指。
随后大拇指像鞠躬那般,对着涂月华弯了两下。
涂月华一脸的不解。
岑婧怡笑着解释:“茵茵这是在跟你说谢谢。”
说完,她含笑的目光看向了抱着茵茵的高大男人。
让茵茵向涂月华表示感谢的人,是顾延卿。
岑婧怡在听到顾延卿对茵茵说涂月华好话时,是惊讶的。
在那一瞬间,她也更加深刻地意识到,顾延卿真的是一个品行极好的人。
同时她也觉得很难想象,明明是同一个家庭出来的两兄弟,顾延卿和顾大军怎么会有着天壤之别?
在岑婧怡看着顾延卿的侧脸,有些失神的时候,涂月华正惊喜地捂着嘴。
心花怒放这个字在她的身上展现得尽致淋漓。
涂月华紧接着想要趁热打铁向茵茵讨抱,可是茵茵还是拒绝了她的怀抱。
涂月华开车送岑婧怡她们回到职工宿舍的时候,已经快晚上八点半了。
涂月华说自己晚上还有个跨洋电话要打,也没有下车,只说明天会来找岑婧怡和茵茵,就又开着车走了。
岑婧怡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,狐疑了片刻后,就开始考虑起跟带着茵茵跟顾延卿回部队的事。
首先自然是要去向领导辞职。
广播站每天都要广播四次,一天也离不了人。
当天下午广播前,岑婧怡便去找领导提了辞职的事。
得知岑婧怡是要带着茵茵去随军,领导自然没有理由拒绝。
不过他提出了一个要求,那就是岑婧怡在走之前,要负责招聘面试下一个播音员,并做好相关的岗前培训。
岑婧怡点头应下,并向领导申请了写招聘大字报要用的宣纸和毛笔。
当天晚上,茵茵睡着后,岑婧怡先用钢笔在自己的翻译草稿纸上写下了‘招聘公告’。
一番措辞删改,定了稿子之后,她便将宣纸平铺在床尾的大箱子上,用毛笔将‘招聘公告’的内容誊抄在宣纸上。
众人只知道她的文化水平不错,如果不是父亲出了那样的事,那就是顶风光的大学生。
可没有几个人知道,岑婧怡还写得好一手毛笔字。
第二天清晨,顾延卿点卯一样准时来到宿舍。
看到摊在箱子上的那张大公告,他瞬间被岑婧怡的毛笔字惊艳了。
“这是你写的?”
他双手抻开足有八十厘米宽的宣纸,默读了上面字迹洒脱的‘招聘公告’,再朝岑婧怡看去。
岑婧怡坐在书桌前梳头,两个手都举在脑后。
面对顾延卿满是惊讶地询问,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:“嗯,我小时候跟一个退休的爷爷学过书法。”
“不过那位爷爷去世后,就没再坚持了。”
“许久不写,也就马马虎虎写个招聘公告。”
“不马虎!”顾延卿马上称赞说,“很好看,字如其人。”
一句话,把字和人都夸了。
岑婧怡有些耳热,没再接话,偏过头去继续将头发全部干净地扎在脑后。
顾延卿眼角微弯看着岑婧怡的背影,又低头看看手里的字。
其实他的话一点儿也没夸张,岑婧怡的字真的很好看。
如她的人一样,每一撇一捺都如兰叶一样舒展,仿佛有股清气在其中流转。
结束广播工作,和顾延卿带着茵茵去食堂吃过早餐后,岑婧怡本想自己前往告示栏张贴公告。
顾延卿主动请缨说:“我带着茵茵去吧,你在宿舍工作。”
虽然不知道岑婧怡到底在忙什么工作,但他每次带茵茵出去玩回来,总能看见岑婧怡伏案在写着什么。
岑婧怡从下至上,看了眼顾延卿的身高,再想想自己站在公告栏前踮着脚张贴公告的画面,最终点头应好。
于是,顾延卿一手牵着蹦蹦跳跳的茵茵,一手拿着小心卷好的大字报,以及岑婧怡亲手熬的浆糊出门了。
也许是血缘的羁绊,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,顾延卿和茵茵之间已经达成了无言的默契。
有时候,只需要一个眼神,顾延卿就知道茵茵在想什么。
茵茵也同样只需要顾延卿一个回头,就能准确地将用小碗装的浆糊举到顾延卿手边。
惹眼的父女俩张贴大字报期间,就惹来了不少人侧目。
大字报贴好后,更是有一拨又一拨的人在大字报面前停留。
不出一个上午的工夫,整个职工宿舍都知道广播站要招人的消息了。
这对住在职工宿舍的女家属们来说,是一个极大的诱惑。
冲着顾延卿岑婧怡喊完,小翠便哭着跑出了饭店。
负责人沉着脸,紧接着对收银员也做出了停薪停职一个星期的处理。
事情总算落下帷幕。
顾延卿不再说什么,掏出应付的四块五,放在收银台上。
和岑婧怡对视一眼后,抱起茵茵。
一家三口离开饭店。
小翠离开了饭店后,找了个没人的角落,呜呜大哭了一场。
她不敢回家,心里那股气也咽不下去。
思来想去,她决定去找顾芳芳,把今天岑婧怡带着‘奸夫’去饭店吃饭,还联合‘奸夫’欺负她的事告诉顾芳芳。
顾家作为岑婧怡的婆家,得知这件事,肯定会出面整治岑婧怡!
岂料,她哭着将事情原委对顾芳芳说了一遍后,顾芳芳皱着眉,陷入了沉默。
片刻后,顾芳芳用不确定的语气告知她:“小翠,你可能搞错了,我二哥昨天到的家。你说的那个带岑婧怡去饭店吃饭的男人,应该是我二哥。”
“啥?”小翠眼泪蓄在眼眶里,忘了流。
怔愣了整整半分钟,她这才绝望地继续哭了起来。
“那怎么办呀呜呜呜,我以为你嫂子光天化日之下偷人,想为你出气才那样整她的,现在我工作丢了呜呜呜呜~”
顾芳芳的眉眼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,伸手拍了拍小翠的后背。
“哎呀,你别急别急,等我哥今晚回来,我会跟他说明情况的。我让他明天去饭店,找你们领导说清楚,你们领导肯定就让你们回去上班了。”
闻言,小翠的眼泪这才止住。
小翠又在顾家待了一会儿,下午了才离开。
她一走,顾芳芳立马出门去村口找跟人聊天的蔡金花。
顾芳芳不由分说,将聊得正欢的蔡金花拉回了家。
“妈!我二哥这个月是不是没交钱到家里?”
蔡金花皱眉想了想,把嘴里带皮嚼的南瓜子‘啐’的一声吐到地上。
“是啊,你二哥他不是每个月十五号往家寄钱吗?现在还没到十五号,他就回来了,肯定还没往家里交钱啊。”
顾芳芳表情严肃,将顾延卿今天带着岑婧怡茵茵下饭店,花了四块五吃饭的事,添油加醋地说给了蔡金花听。
“妈!我哥这才回来第二天,岑婧怡那个女人就哄他下饭店了!我哥有多少钱,经得起那个女人骗啊!”
蔡金花一听,心里也是马上警铃大作。
“对!等今晚你哥回来,我就把你哥手上的钱都要过来!”
顾延卿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妹妹正在算计自己的工资。
茵茵在回宿舍的路上,就趴在他的肩头上睡着了。
他和岑婧怡一路无言回到宿舍。
将茵茵放到床上后,宿舍又陷入了尴尬的静谧。
逼仄的宿舍里,高大的顾延卿站在哪里都觉得有些拘谨。
岑婧怡见他满眼都是睡着的茵茵,也不好开口赶他走,就在书桌前坐下,打算拿出稿件来翻译。
结果发现自己根本静不下心来。
明明身后的男人只是坐在身后的床沿,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
可她莫名就是感觉男人的呼吸声很大,好像就喷洒在了她的耳畔。
她手中握着笔,迟迟落不下一笔。
房间里只有字典翻动的声音。
“你和茵茵…”男人低沉的嗓音突然在房间里响起,“在过去的两年里,经常受到像今天这样的针对吗?”
岑婧怡正在写字的手一顿,笔尖流下的墨珠瞬间晕染了那个写到一半的‘情’字。
“嗯。”她很快回神,抬起笔尖,“小镇地方小,居住人口固定,娱乐活动也有限,人们通常需要一个茶余饭后打发时间的议论对象。”
“我一个人带着茵茵,成为这个被议论的对象,很正常。”
“时间久了,人们就会相信她们议论的内容,然后将他们认定的标签贴在我的身上,用她们的视角看我。”
“我已经习惯了。”
岑婧怡语气平缓,完全不像是在述说自己遭遇的不公,好像只是在分析她遇见的一个社会现象。
可她越是平静,顾延卿的心情就越是凝重。
相比起岑婧怡情绪稳定的表现,他更希望岑婧怡和他吵、和他闹,委屈地向他述说一个人带茵茵的种种辛苦。
可是从他回来到现在,她没有向他提过半句自己的不容易。
她平静得像是一汪什么都搅不动的死水。
这让他想起一句话——哀莫大于心死。
“对不起。”顾延卿坐在床尾的位置,看着岑婧怡的背影再一次开口道歉。
“我不是要求得你的原谅,只是觉得真的对不起你和茵茵。”
“是我考虑不周,原以为早点晋升到团职,就能接你去部队随军,不用和你长期分隔两地。”
“若早知道你会在家里遭遇这么多委屈,我定不会为了升迁,留在部队三年不回家。”
岑婧怡原本低着的头微微抬了抬。
他在说什么?
他这三年不回家,是为了快点升到团职,好让她可以随军去部队,而非故意不回来?
岑婧怡清冷的眸子闪了闪,压在心底的委屈和不解悄悄开了个口子。
顾延卿看不到她的反应,盯着她的背影继续道:“咱们结婚第一年,我原本想休假回来看你的。”
“休假报告已经递了上去,我们连队老班长的母亲突然病逝,而每个部队休假的人数有规定,当年就剩我没走,所以我把休假机会让给那位老班长。”
“第二年…”顾延卿说着突然停顿了。
岑婧怡等了等,没等到他继续往下说。
好奇刚想回头看,就听到他用低沉的嗓音继续道:“我执行任务受了点伤,部队医院不肯放我走,加上我也不想让你们知道了担心,就一直留在部队没回来。”
“后来伤好了,领导找我约谈,说有意将我培养成团职干部,让我好好干。”
“我就为了那个团职,一直没有回家。”
听到顾延卿的述说,岑婧怡惊讶得嘴巴微张。
能被部队医院扣着不让走,那应该伤得很严重吧?
可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‘受了点伤’。
“婧怡,我对你说这些,不是要狡辩什么。”顾延卿英眉拢起了内心的自责和痛苦,“只是觉得你应该知情,我并非外界传言的那样不想回来。”
面对他的解释,岑婧怡倒是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抿了抿不用妆点也自然粉嫩的唇,她‘嗯’了一声,“我知道了。”
平淡简短的反应,像盆冰水,哗啦一声浇在了顾延卿心头那本来就奄奄一息的希望火苗上。
他的心就像被燃烧得火热的石头被浸入冷水里,‘啪’的一声裂了道缝。
他不甘心地又将自己的心从冷水里捞了出来,道:“我每个月都有往家写信寄钱给你,信和钱应该都被我妈她们截留了。可……”
“可你为什么不尝试主动联系我?”
去外地看病……
离婚手续……
接连的信息像熔浆化作的利刃,插进顾延卿的胸膛,疼得他眼角迅速绯红。
他变得苍白的嘴唇翕张,想说些什么,又觉得此刻什么言语都十分苍白。
过了好久,久到小茵茵都察觉出气氛不对。
小家伙仰起沾着几颗米粒的小圆脸,朝岑婧怡和顾延卿看去,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。
岑婧怡注意到女儿,对女儿露出温柔的笑容,“茵茵,不要走神,快乖乖吃饭。”
“茵茵……”顾延卿声音发哑,像是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。
“她叫茵茵?”
岑婧怡笑意稍敛,依旧垂着眸,“嗯……大名叫顾婉茵。”
“很好听。”顾延卿给予肯定后,空气又陷入了静默。
岑婧怡在茵茵面前蹲下,接过茵茵手里的勺子,熟练地喂茵茵吃起了饭。
茵茵乖巧地配合张口、咀嚼,时不时看顾延卿一眼。
看着女儿乖巧的模样,顾延卿心头一片柔软,同时愧疚也再次像潮水一样涌来,将他淹没。
“茵茵她…生的什么病?”他声音暗哑问。
岑婧怡用勺子刮饭盒壁的动作顿了顿,“哑症,茵茵她不会说话。”
顾延卿闻言满眼愕然,才察觉从见面到现在,小家伙都没有说过一句话。
他们的女儿,这么漂亮可爱的一个孩子,竟然不会说话?!
一时间,他掉进了更深的愧疚漩涡,心痛如绞。
“去医院看过吗?”
“去县里的医院看过,医生查不出原因,建议去大城市的医院检查。”
岑婧怡顿了顿,“我还没攒够钱,所以一直没能带她去看。”
顾延卿从她话里捕捉到重要信息,紧蹙起眉头,“我每个月寄回来的津贴,你没有收到吗?”
岑婧怡没有波澜轻轻摇头,“我早产住进医院的第一天,就被你母亲赶出来了。那之前,和那之后,我都没拿过你们顾家任何一分钱。”
她垂了垂眸,继续说:“我不要你的钱,但你作为茵茵父亲,如果可以,我还是希望你能在茵茵的治疗费上能给予一定支持。当然,你要是不愿意的话,我也不会勉强,咱们把婚离了,你放弃茵茵的抚养权就行。”
听到岑婧怡这么轻描淡写地述说曾经的遭遇,且再次提及离婚,顾延卿呼吸都带着痛意。
他喉头哽塞,声音喑哑着承诺:“你放心,茵茵是我的孩子,我一定不会逃避我应尽的责任。”
至于离婚,他只字不提。
岑婧怡也没再说什么,继续给茵茵喂饭。
“能让我喂她吗?”顾延卿突然请求的语气说。
岑婧怡喂饭的动作顿了顿,没回答,而是问茵茵:“让爸爸喂你吃饭,可以吗?”
茵茵两腮鼓鼓的,重重点点头,表示同意。
于是,饭盒和勺子到了顾延卿的手里。
顾延卿第一次喂小孩吃饭,动作生疏,显得笨手笨脚。
好在茵茵听话,一顿饭算是顺利吃完。
顾延卿放下饭盒勺子,指腹粗粝的手捏走黏在茵茵脸上的米粒。
眼角余光看见岑婧怡也已经吃完饭,正准备拿着空饭盒站起来。
“我去洗。”他主动请缨。
伸手从岑婧怡手中接过饭盒时,粗粝温热的手触摸到岑婧怡有些冰凉的手指。
只是短暂的接触,他就能感觉出来,那双指如削葱的手变糙了。
他记得,三年前,那双手柔软似无骨,抵在他的胸膛上软绵绵的触感。
她是吃了多少苦,一双纤纤玉手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?
刷完饭盒回来,顾延卿又主动把空间不大的宿舍收拾、打扫了一遍。
岑婧怡和茵茵并排坐在床沿。
看着屋外天色越来越黑,岑婧怡几次话到嘴边,终于开口:
“天快黑了,你还是快点回去吧。”
顾延卿将挪开的箱子放回原位,满头是汗直起身。
他身上的白衬衫已经被汗水浸湿,黏在身上,凸显出轮廓分明却又不过分夸张的胸肌形状。
“好,你们早点休息,我明天再来。”
顾延卿目光又落到女儿茵茵的脸上,“茵茵,你喜不喜欢吃糖?爸爸明天买糖来给你,好不好?”
茵茵的眼睛立马就亮了,肉嘟嘟的脸上也扬起了灿烂的笑容。
小家伙重重点头,垂在床边的小脚丫不自觉晃了起来。
顾延卿单手拎起自己的迷彩大背包,岑婧怡抱着孩子送他到门外。
顾延卿一转身,就听见后面有关门声传来,紧接着是上门闩的声音。
扭脸看去,他和岑婧怡茵茵之间,果然已经被陈旧厚重的掉漆门板隔住了。
心房好像也被什么隔住,跳动显得不顺畅。
他皱起英眉,迈步走进黄昏中,拖着夕阳朝村里的家走去。
回到村子时,天已经完全黑透,只有星星点点的煤油灯光从各家窗户溢出来。
在这样的黑夜中,钨丝灯泡的光亮就显得格外耀眼。
顾延卿从一栋开着电灯的新房子面前走过,正要继续朝前走。
就听见新房子里传出熟悉的声音。
蔡金花:“哎呀,都这个点儿了,延卿怎么还没有回来啊?该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?”
顾芳芳不以为意:“能出什么事,顶多是被那个贱人缠住了呗。”
顾大军,也就是顾家长子嘿嘿笑了两声,笑得不怀好意。
听他道:“延卿不会被那贱人一吹枕边风,就信了那贱人的话,信那个小哑巴是他的种吧?”
“那可说不好!”一道尖锐女声接话。
是顾大军媳妇——李永芹的声音。
李永芹讥诮刻薄道:“那个狐狸精,连自己的大伯哥都敢勾引,还在外头找了那么多姘头,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?可别叫延卿染了她身上的脏……啊!”
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高大身影,吓了正说话的李永芹一大跳,凄厉尖叫出声。
家里其他几人也朝门口看去。
只见顾延卿站在门口,脸色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,身上更是散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。
刚说完岑婧怡坏话的顾芳芳顾大军没由来地感到心虚,从崭新的木头沙发上起身,像被训的新兵一样缩着肩膀站直。
蔡金花一如既往的没眼色,欢天喜地迎上去。
“哎呀!老二你可算回来了,我们刚刚还在念叨你呢!你吃过饭了没有?饿不饿?”
蔡金花伸手去接顾延卿手里的包,一拽,没拽动。
顾延卿目光自上而下,痛苦复杂地看着穿着崭新衣服的母亲,脑海中浮现出岑婧怡身上那褪色发白的不合身衬衫。
“家里什么时候盖的新房?”他没头没尾地问。
别人都有机会竞争,她范佩佩凭啥不能竞争?
范佩佩非但不觉得面对作为评委的岑婧怡有什么不好意思,还自信地认为自己肯定能进入二轮面试。
很快,在夜幕悄然降临的时候,范佩佩最后一个朝岑婧怡走了过去。
现场明显静了下来。
大家伙都没想到,前不久才和岑婧怡发生矛盾的范佩佩,竟然也会参与应聘。
原本轻松的气氛霎时变得有些尴尬。
岑婧怡倒是没有什么波澜,只是看了范佩佩一眼,就把范佩佩当成普通的应聘者来看待。
可在范佩佩的眼里,岑婧怡看她一眼就垂下眸看草稿本的动作,是在故意无视她!
范佩佩心里憋了气,但忍着没表现出来。
她拿着岑婧怡的诗歌选集,站到距离‘评委席’有三米远的距离。
十分自信地随便翻开一页,然后昂首、挺胸,抿着唇清起了嗓子。
“咳咳!徐字(志)摩,《再别康桥》!轻轻滴(的),我走了!正如我轻轻滴(的)来!”
“我轻轻滴(的)招‘了招’手……”
岑婧怡听着就皱起了眉头。
范佩佩开头就把作者的姓氏念错了,后面更是出现了添字和错字的情况。
这些低级错误,就已经决定了范佩佩的应聘结果。
偏偏范佩佩没有丝毫自己念错了的自觉,越念越激动,越念越慷慨激昂。
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时候,她选择朗诵表演者的样子,张开双手等待掌声。
可众人回应给她的,只有一片死一样的寂静。
寂静持续了漫长了几十秒,周围才响起大家伙的窃窃私语的声音。
“她念错了吧?照着读,咋还能叫她读错?”
“就是嘞,要是叫她当播音员,可别叫咱这附近的孩子们跟着学错咯。”
在场的众人虽然不一定能全文背下‘再别康桥’这首诗歌,但他们听也听过了几十遍,自然是一下就听出了不对劲。
范佩佩却浑然没有从大家伙的反应中察觉不对,只当大家是被她的朗诵震撼到了。
她迈着无比自信的步伐,走向岑婧怡。
将诗歌选集放在桌面上后,她微昂着下巴道:“快宣布结果吧,我要带我家虎子回家睡觉了。”
岑婧怡和左右两位评委对了个眼神再次确定了答案,然后向范佩佩宣布:“很遗憾,你没有通过选拔。”
范佩佩歘一下变了脸色。
“我哪里念得不好!你凭什么不让我通过选拔!”范佩佩厉声指着岑婧怡质问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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