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!手机版

多米阅读网 > 女频言情 > 梦里江山倾覆

梦里江山倾覆

月下无美人作者 著

女频言情连载

沈却最近被一个梦境困扰,梦里的他眼看着江山倾覆,曾经还一起说笑生活的人全都被囚禁了起来,唯有那坐在高位的锦衣华服,淡定自若,用最冷漠平淡的语气,说着最诛心的话。京城突逢大变,爆发战乱血流成河,民不聊生,年仅二十六岁的“他”,被迫自杀于沈家祠堂……后来沈却将梦境当了真,四处寻找那梦中人,想要早早去除掉,好以绝后患。

主角:沈却,薛诺   更新:2022-08-22 11:18:00

继续看书
分享到:

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

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却,薛诺的女频言情小说《梦里江山倾覆》,由网络作家“月下无美人作者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沈却最近被一个梦境困扰,梦里的他眼看着江山倾覆,曾经还一起说笑生活的人全都被囚禁了起来,唯有那坐在高位的锦衣华服,淡定自若,用最冷漠平淡的语气,说着最诛心的话。京城突逢大变,爆发战乱血流成河,民不聊生,年仅二十六岁的“他”,被迫自杀于沈家祠堂……后来沈却将梦境当了真,四处寻找那梦中人,想要早早去除掉,好以绝后患。

《梦里江山倾覆》精彩片段

江南。

烟雨绵绵连下了几日,整个祁镇都看着雾蒙蒙的。

石安跟着自家公子到了祁镇东边的育孤堂,指着眼前的一批局促不安的孩子,低声道:“公子,这是最后一批了。”

沈却看着身前站着的这些孩子,他们穿着旧衣,脸上洗的干净,怯生生的看着他时,眼里全是惶恐。

眼前的人对他们来说太过遥远。

无论是一看就精贵的衣料,还是如同仙人的容貌,就连腰间挂着的金丝香囊,都无不昭示着他身份高贵。

沈却没在这些孩子里找到想找的人,眉心轻皱:“没有其他了?”

“回公子,这育孤堂里十二三岁以上的孩子都在这里了。”石安低声道。

沈却失望,抿抿唇朝着石安说道:“让他们回去吧。”

石安闻言就知道,这些人没有自家公子想找的人。

他挥挥手让人将这些孩子带走。

沈却对着他道:“着人送些银子和吃食过来,修葺一下这里的房子。”

石安这一路上已经办了不止一次这差事,熟练的将五十两银票递给了旁边那笑得脸上都起了褶子的老人,又与他交代,稍后会有人来修葺房屋,送些米粮。

得了千恩万谢,等从育孤堂出来,就见马车里自家公子皱眉沉思的模样。

“公子。”

“先回吧。”

石安赶车,到底忍不住扭头:“公子,您离京都已经两个多月了,入了江南之后就找了一路,您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人啊?”

沈却靠在车壁上沉默。

石安忍不住道:“我不知道您要找的到底是谁,可是您这么到处找也不是个办法。”

“如果真那么要紧,不如将要找的人的模样画下来告诉这边官府,让他们帮忙去找?”

他实在是费解,自家公子是沈家嫡子,年纪轻轻就已入朝堂,深得陛下信重,与太子关系也是极好。

他向来冷静自持,为人清正,可谓是君子端方的表率,可就在两个多月前,公子却突然说要来江南。

寻了个南下巡查的差事,可石安却知道,公子是来找人的。

“老夫人寿辰在即,老爷也已经来信催过两次了,说就连太子殿下都已经在询问您何时回京。”

沈却听着帘子外面的声音,揉着眉心时,也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。

为着一个梦,他居然眼巴巴的跑到了江南找人。

三个月前,他跟太子出门狩猎,为救太子摔下了马,后来昏迷了两天做了一场梦。

梦里太子在两年后身亡,皇室倾轧,朝堂乱成一团,沈家也因太子之故受了牵连。

一个名叫薛诺的人横空出世,他性情阴戾,手段狠辣,明明是男人却长着一张妩媚至极的脸,被人从江南选中与一批扬州瘦马一起送入四皇子府。

本是以色侍人,后却凭空崛起,突然成了四皇子亲信,挑拨四皇子夺权,暗中投靠三皇子与其相斗,又拉拢朝中大臣投奔康王。

那梦断断续续不甚完整。

沈却就看着那人隐在暗处搅弄风云,暗害忠臣,挑唆朝中各个势力彼此争斗,又认了掌印太监冯源当了义父。

那人与冯源沆瀣一气,内外勾结,最后在朝中诸人斗的大败之下,坑了康王谋害陛下,推了年幼的六皇子上位,成了权倾朝野的千岁爷。

他扶植着傀儡,囚禁了皇室,将整个朝堂当成了猎场。

京中血流成河,百姓民不聊生。

沈却看着沈家众人与人联手想要推翻薛诺不成,被他赶尽杀绝,看着自己被他满是戏谑的堵在了沈家祠堂,似笑非笑的说着“沈家玉郎不过如此”。

一梦惊醒,沈却只觉得浑身刺骨的冷。

他原也只当成一场梦,可后来那梦境反复出现。

那邪魅青年高坐庙堂之上,桃花眼尾微翘地瞧着下方诸人,仿佛玩乐一样说着“杀了吧”的样子,几乎成了他的心魔。

日日夜夜扰得他不得安宁。

断断续续的梦境,跟现实开始重合,梦里出现的事情,在现实也有了迹象。

沈却做了个常人难以理解的决定。

亲自下了江南,想要找到梦里那人。

沈家玉郎光风霁月,刚正不阿,却头一次对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生了杀意。

他只隐约记得,那薛诺是个孤儿,最早是被人在育孤堂找到,因为容色出众被带回去与瘦马一起训练,后才送往京中四皇子府,算年纪差不多十四、五岁。

可找了这么久,几乎翻遍了江南附近的育孤堂,却始终没找到梦里那人,连沈却自己都开始怀疑,自己那场梦到底是真是假。

“公子。”

石安见里面没有声音,不由低声劝道,

“那人要是真的重要,不如我留下来替您继续找,您先回京城替老太太贺寿,免得二房的人回头说嘴……”

“不必了。”沈却轻叹了声,“回去收拾行礼,准备回京。”

石安顿时欣喜:“公子不找了?”

“不找了。”

他眸色微黯,既然找不到这人,就只能盯着四皇子。

要是那场梦是真的,那薛诺早晚会出现在京城,也会如梦中一样,在四皇子府掀起风云。

……

江南润泽,雨水颇多。

马车回到暂住的柳园时,外头细雨绵绵已经淋湿了青石地面。

柳园在祁镇最为富贵之地,标准的江南宅子,临水而建。

门前淡雅不失巍峨,青墙高耸,门栏雕画,绵绵细雨落于房顶积少成多,顺着外翘的房檐落下时,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水坑。

沈却坐在马车上还未下车,就隐约听到不远处传来吵闹声音,撩着帘子看去,见那边一群人围在一处宅邸之前。

“那边在干什么?”

石安看了眼回道:“那是扈家,跟礼部的扈侍郎有些关系,看样子像是在招工。”

沈却疑惑:“招工怎么不去牙行?”

石安说道:“公子不知,前两个月延陵那边遭了水患,不少灾民都涌到了祁镇这边,这些灾民为了讨口吃的,什么脏活累活都愿意干,而且比牙行那边的价钱还要便宜。”

“听说扈家过几天要嫁女,因是高嫁,对方又是勋爵人家,为人颇为高调讲究排场,想必扈家这边也是临时想要多招几个下人,到时候好能充充场面。”

沈却闻言不甚感兴趣的扫了一眼,收回目光想要先回宅中。

谁想就在这时,那边人群推攘起来,像是为了争夺招工的名额起了争执,一群人先是吵吵嚷嚷,后面到了动手的地步。

“贵人招我吧,我要的不多,一天二十文钱就行!”

“我十八文,管饭就好!”

“十五文,我只要十五文就够了,什么活儿我都能干……”

场面瞬时混乱,人群嘈杂时,后面的人推着前面的不断向前,争先恐后的朝着扈家管事的跟前凑,最后一个黑瘦身影愣是挤退了其他人冲到了扈家门前。

“我比他们聪明。”

“我比他们能打。”

“一天两个馒头,让我做什么都愿意。”

沈却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,撩着帘子下意识地朝着那边望去,就见瘦小身影微仰着下巴露出的侧脸。

他如遭雷击。

第一件事情想的不是他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梦中那人,而是梦里那个趾高气昂,锦衣华服的千岁爷,一天只值两个馒头?

 


黑瘦少年的话惹了众怒,大家都是来招工的,你说大话夸夸自己就得了,踩着他们上位算是什么事?!

有人一把就扯着他衣裳将人拉了回来。

“你这小子牛皮吹破天了,两个馒头能顶什么事儿,我看你就是来捣乱的。”

“贵人别听他的,您瞧他这瘦的跟猴儿似的,怕是连个水桶都提不动,哪有我精壮。”

少年被拎着衣裳脚尖离地,瘦巴巴的像是风一吹就没了。

周围全是哄笑声。

那少年双眼一沉,脸上霎时就见凶狠之色,转身就抱着那人腰身朝前一撞,将人撞个趔趄时再转身一脚踢在那人腿腕上,瞬间就将人按在了地上。

“啊——”

那人疼的叫出声来,双膝落地时咚的一声好像连地面都磕碎了。

薛诺反手压着他嘲讽:“长得壮又怎么样,还不是个废物!”

“你!”

被按着的那壮汉大怒之下就想挣扎,却不知道被捏住了哪里的软筋,顿时疼的嗷嗷直叫。

薛诺抬头时一双眼又黑又亮,

“管事的,与其招这种废物,不如招我,一天两个馒头,让我干什么都行!”

扈家的管事看着眼前的半大小孩儿,极为心动。

府中这次要招二十个壮丁,夫人给的价钱是一个人一天三十五文钱,做到大小姐出嫁为止,也就是还有大半个月。

因是招的临时工,月钱是一日一结,上头银子已经拨下来了,回头发工钱直接从他这里出,这些人价钱压得越低,他就能落得越多的好处。

两个馒头的工价,无疑能省更多银子。

“那你……”

“慢着。”

那扈家管事张嘴就想答应下来,却不想就在这时,有人从人群外走了出来。

扈家的管事抬眼看去,就瞧见那人颇为眼熟,好像是隔壁柳园住进来的那人身边的随从,他记得他家老爷还专程过去拜访过柳园的主人,言行恭敬的很。

石安上前说道:“我是隔壁柳园的人,这位管事可否借一步说话?”

扈家管事迟疑了下,起身跟着石安走到一旁。

石安低声朝着管事说了两句话。

扈家管事惊讶抬头:“你家公子当真这么说?”

石安点点头:“我家公子说了,贵府既是要办喜事,自然是想要热热闹闹平平安安。”

“这些流民不知人品底细,鱼龙混杂之下谁也不知道有什么人,贵府毕竟是要与贵人结亲,万一有那野性难驯性子凶狠的,到时在喜宴之上冲撞了宾客,伤的还是贵府的颜面。”

“贵府与柳园是近邻,我家公子与扈侍郎也算相识,你们若缺人手的话,可直接从柳园借调一些。”

扈家的管事脸色一变就想拒绝。

从柳园借调自然是好事,可那些银子他岂不是也赚不着了?

石安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,继续道:“当然,柳园也没太多空闲之人,顶多借你们几人用作到时招待来客,至于剩下的那些粗使杂役,你再随便招几个就好。”

“反正干粗活的,只要手上有力气老实本分的就够了,你说呢?”

扈家那管事闻言心动。

他可是听府里的人说过,柳园的那位沈公子是从京中来的贵人,如今又知他与扈侍郎交好,他们只是扈家旁支,这次好不容易才攀上京里头的贵人。

要是老爷知道柳园的人愿意帮忙,肯定会十分高兴,而且柳园那些下人一看就跟他们镇上的人不同,届时招待京中那些人时他们府中脸上也有光。

“你们当真愿意借人?”

“既然开口,又哪能反悔。”

那管事闻言连忙应了下来:“那可真是太好了,多谢沈公子。”

石安笑了笑:“你先继续招人吧,等你这头弄好之后,需要用人时直接来柳园领人。”

扈家那管事千恩万谢的将石安送走,等人出了人群之后,他就直接说道:“好了,这次府里只招十五个粗使杂役,老人小孩都不要,要身体强壮能吃得了苦的。”

薛诺连忙开口:“管事的,那我……”

“你不行。”

扈家那管事看着眼前瘦瘦小小的半大小孩儿,之前没注意,可刚才被人一提他才反应过来,府里马上要办喜事了,到时候来的都是贵客。

这小孩儿性子太过凶狠,动辄伤人,虽然工钱便宜却容易惹祸。

万一在府里惹出事情,他也要跟着吃排头。

反正台面上缺的人有柳园的补齐,他招的只是干粗活的,不用那么机灵。

那管事接挥挥手道:“我们扈家招人都是要老实本分的。”

薛诺脸色一变:“我很本份的,我只求口饭吃……”

“我说了,不行就是不行!”

扈家那管事有些不耐的伸手一推,薛诺冷不防的直接就倒退了一步,脚下也不知道是踩到了什么一崴就栽倒在地上,就听到那管事的声音。

“赶紧起开,别耽误了我招人。”

“后面的人赶紧的,二十岁以上,身体强健的青壮年都可以上前,其他人散开些,别堵着大门。”

后面的人听说只招十五个人,一些女人老人都退了开来,符合要求的青壮年都是围拢上前,之前被薛诺压着的那个男人更是趁机踩了薛诺一脚,等上前之后,也幸运的被招了进去。

扈家的管事很快就选够了人,被选中的都是满脸笑容,纷纷跟着回了扈家,而没选中的那些人悻悻然的离开。

薛诺从地上爬了起来,满是不甘的看了扈家大门一眼。

她明明感觉到刚才那个扈家管事都要答应她了,可为什么突然变卦了?

要是进不去扈家……

薛诺想起那个打断了扈家管事话的人,扭头四下看了一眼,就看到不远处停着的马车,刚才跟扈家管事说话的那人就站在马车旁边,马车上垂下的帘子被一只手轻撩着。

沈却猝不及防就对上了薛诺的眼。

和梦中那人比对,不远处站着的少年皮肤黑了些,身形瘦小了些,浑身脏兮兮的,唯独那双桃花眼却和梦中的人如出一辙。

只是比起梦里那个肆意张狂,对着朝堂满是戏谑的青年,眼前这少年却要稚嫩的多,那双眼里涟漪轻晃。

明明全是被人坏了好事的恼怒和不甘,却满是隐忍的压了下来。

沈却以为,她会上前来质问。

却不想薛诺只是定定看了他们两眼,转身就走。

 


“公子。”

石安刚才被那小孩盯着时,像是被野兽盯着,毛骨悚然。

他扭头朝着车驾问道,“您为何让我拦着那小孩儿,不让他进扈家?”

车中无人回话。

沈却静静看着薛诺离开,朝着他说道:“跟着他。”

“公子?”

石安不解想要说什么,就触上沈却抬眼,明明什么都没说,可石安依旧被自家公子那目光看的一激灵,连忙不敢再多问,只驾车远远吊在那小孩儿身后。

四月的江南还冷着,刚才摔了一跤身上沾了泥水,单衣湿了一截,被风一吹冷的簌簌发抖。

薛诺冷的嘴唇发白,强撑着又在镇子上找了一圈,什么活计都没找着,不是嫌她年纪太小,就是嫌她太过瘦弱。

祁镇近来到处都是流民,就是倒夜香、洗衣裳的粗活都能找到身强体健的壮汉和妇人去做,根本没人愿意要她一个半大小孩。

“大爷,我什么都能做。”

“我只要能饱肚子,求大爷赏口饭吃……”

“我会算账,也能看家,我什么活儿都能干……”

薛诺不厌其烦的上前推销着自己,却接二连三的被赶了出来,态度好些的只说不缺人手让她换一家试试,不好的推攘间骂着她臭要饭的小叫花子,让她赶紧滚蛋。

天色暗下来时,细雨虽然停了,可却越发的冷。

薛诺脸被冻得苍白,一路到了花柳巷时,又一次被花楼的打手撵了出来。

“滚滚滚!老娘都说了,我们这不要小叫花子,哪来的滚哪儿去,别在这耽误老娘做生意!”

旁边有人笑道:“哟,柳妈妈可真是绝情,这小孩挺可怜,赏口饭吃又穷不死你。”

“呸!这满城都是叫花子,老娘管得过来吗?”

那涂脂抹粉的妇人一甩帕子骂了一句,见那小叫花子还赖在门前,伸手就推了她一下。

薛诺又冷又饿,被推的踉跄退了两步就撞在了人身上,还没等她反应过来,猛的就被人一把推倒在地,照着她腿上就是一脚。

“狗东西,没长眼睛吗?!”

薛诺疼的呻吟出声,下意识蜷缩抱头,刚挡住脑袋上就又挨了一脚,胳膊上都见了血。

“什么污糟玩意儿,也敢脏了我家公子的衣裳!”

柳妈妈听见动静吓了一跳,脸色变化连忙堆满了献媚上前,一把挽住对面人的胳膊:“哟,这不是刘公子吗,您可好几天都没来过了。”

那个刘公子身材圆润,被扑了个满怀时戾气才散了些,朝着柳妈妈身上就摸了一把:“你们这哪来的小叫花子?”

“害,别提了,这不是上门讨饭的吗,正想将人撵走呢,哪想到就冲撞了公子。”

那刘公子扭头看了眼地上蜷着的人,满是晦气的就啐了一口,浓痰落在地上那人身上,骂骂咧咧,

“找活儿找到花楼来了,卖屁股吗?”

门前哄笑一片。

薛诺抱着头时,眼中戾气横生。

那柳妈妈生怕会在门前见了血,连忙拉着他说道:“刘公子别气,就是个臭要饭的,你大人大量跟他计较什么。”

“怜儿她们可是念叨了你好几天了,说你怕不是有了新欢就忘了她们了,要是知道你来了还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子。”

刘公子被哄的格外高兴,也懒得再管地上的小叫花子,搂着风韵犹存的柳妈妈就进了春香楼,他那小厮自然也跟了进去。

柳妈妈进门前扭头骂了一句:“愣着干什么,还不把人撵走!”

门前的打手瞧着地上的小孩儿有些不忍。

其中一人拿了几个铜板塞进薛诺手中,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。

“小孩儿,去别处要饭吧,这春香楼里没有菩萨,只有恶鬼。”

薛诺抓着那几个铜板,指尖泛白。

那个打手推了推她:“快走吧。”

春香楼前迎来送往,薛诺抹掉脸上的脏污低垂着头朝着远处走去。

原本门前看热闹的人瞧着她一瘸一拐的样子都是有些唏嘘。

往年祁镇虽不算富庶,可也不会满大街都是要饭的,自打延陵遭灾之后,流民涌了过来,这街头巷尾随处都能见到可怜人。

这年头大家也都只能管着自己温饱,谁能有闲钱救济他人。

石安看的心有不忍,忍不住朝着身旁看了一眼,可自家公子却只是满脸漠然毫无半点动容之心,他看着远处那小孩儿就像是在衡量着什么,眼里全是说不上来的神色。

沈却还记得梦里那青年的肆意,他那张脸上永远都是张扬,桃花眼妩媚却狠戾,杀伐之间从不留情。

却不想他年少时是原来是这般模样,狼狈如丧家之犬,谁人都能踩上一脚?

若不是那张脸与梦里一模一样,他都有些怀疑,这般狼狈不堪的人,怎么能走到后来那样的地位?

薛诺不知道有人在看着她,她离开春香楼后并没有走远,反而只是捂着肚子蹲在了门头牌坊外。

“他怎么不走了?”石安疑惑。

沈却也是看着,就见薛诺整个人缩成了一团,像是冷极了,抱着胳膊蜷缩在牌坊后的阴影里,要不是他们一路尾随,恐怕都看不出来那里还蹲着个人。

“该不是被打伤了吧?”石安有些担心。

沈却也是迟疑,刚才那几脚凶狠,小孩儿走路都一瘸一拐的。

“要不,我去看看?”石安试探问道。

沈却迟疑了下,才颔首。

石安见状连忙走了过去,等到了近前时,就见那小孩缩成一团,将自己抱的紧紧的,像是听到有脚步声过来,他慌忙抬头,等瞧见石安时就满是戒备。

石安连忙道:“你别怕,我不是坏人。”

薛诺闻言却依旧警惕的看着他,眼里满是凶色。

石安忙退了半步:“我刚才看到你在那边被人打了,我家公子心善,让我过来问问你可是被伤着了?”

薛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,直将石安盯得都背脊发凉,她这才说道:“不用你管。”

她爬了起来,远远瞧见对面站着的人影,背光时瞧不清楚容貌,只隐约能看得出来长得极高,一身鹤氅外绣着的金丝纹线,像是看着这边。

薛诺咬了咬嘴唇,开口时微哑:“我认得你。”

石安微愣。

“下午在扈家,他们已经打算招我了,是你突然出现跟扈家的管事说了话,他才临时变卦,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,可你既然坏我好事,又何必假惺惺的装好人?”

石安张了张嘴,对上薛诺的眼神时,竟看出嘲讽来。

“我要赚钱果腹,还要拼尽全力活命,我没工夫跟你们这些有钱人逗弄着玩。”

“哎!”

石安见她说完就走,连忙想要叫住她。

薛诺却走的极快,矮身转进了一旁的巷子里就没了踪影。

石安瞧着空荡荡的巷尾,有些悻悻然的回了沈却身边,朝着他低声道:“公子,那小孩儿好像知道扈家的事情了。”

沈却“嗯”了声。

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坏了他的事,他要是看不出来才怪了。

“那咱们是回柳园吗?”

“不回。”

石安疑惑。

沈却淡声道:“再等等。”

石安满是费解,不明白自家公子还要等什么。

他们今天莫名其妙的跟着这小孩儿一下午,现在人都走了,怎么还要再等?他突然想起自家公子这次来江南的事情,有些惊讶:

“公子,您要找的人该不会就是他吧?”

沈却看了眼不远处的春香楼,眸色深沉:“我也不知道,等一下就知道是不是他了。”

梦里那人心眼极小,对于对不起他的人从来就没手软过。

他记得有那么一些细碎的印象,那小千岁逼着一个妇人滚了钉板,只因那妇人曾拿针扎过他。

那骂他以色侍人的御史,被他扒了衣裳扔在京中最喧闹的街头,指着他鼻子骂他断子绝孙的人,被屠尽了家中子孙送进了净身房……

当年养他为瘦马的人死了个干净,曾经欺辱他的那些也没有一个有好下场。

林林总总,他从不吃半点亏。

骨子里就凶狠,睚眦必报到了极点。

人的性情总不会是一朝一夕就能养成,想要知道他是不是梦里那个小千岁,只看他能不能忍得下今日之事。

石安被沈却带着离开了原地,走了一截却又绕了回来,躲在不远处的阴影里。

他满是不解自家公子到底要干什么,可等到天色彻底暗下来,周遭冷意渗人时,看着那道从暗处偷偷摸摸出来的身影,他忍不住瞪大了眼。

是刚才那小孩?

 


网友评论

发表评论

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