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终于绷不住了,泪珠滚滚而下。
“要老奴说,这都是您想不开,怪不到陛下头上,当初您非要嫁进王府时,陛下就说过,终他一生都不会喜欢上您,如果您执意拿性命威胁他、威胁先帝,最后的苦果只能您一人承担。”
“可您偏偏不信邪,执意要这么做,这些年来,您可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?”
“小姐,别再执着了,您今年不过双十年华,另择夫婿还来得及,难道真要老死深宫?陛下曾说过,若您想开了,随时可以离开再嫁。”
皇后哭着摇头:“我就是想不开,我自十四岁那年见到烨哥哥,从此以后,满心满眼都是他,如今我二人虽无夫妻之实,但我好歹占着名分,一年到头,他总要陪我吃几次饭,这...这就够了。”
“您这又是何苦?”
“反正烨哥哥不近女色,他不接受我,也不会接受别人。”
“这可说不准。”
赵嬷嬷意味深长地话触动了皇后的心弦,她几乎是颤抖着声音问道:“你说顾惜惜?”
“正是!陛下一向不喜多言,您瞧瞧,这一顿晚膳,他和顾惜惜说了多少话,足足抵得上跟您一年!”
皇后急道:“那不是烨哥哥想让她赔银子才说的吗?”
.......
赵嬷嬷无语。
“陛下难道缺银子?这分明是在逗她啊!陛下这么逗过您吗?从上次顾惜惜掌掴孙锦墨开始,老奴就觉得不对,陛下从不过问后宫之事,即便宫人有过,交给慎刑司就是了,何时为哪个宫女出过头?”
“方才老奴在一旁看得清楚,顾惜惜进门时,是被孙锦墨故意伸腿绊倒的,所以陛下才会这么生气。”
皇后掐在帷帐上的指甲忽地断了两根。
“小姐!”
赵嬷嬷心疼地捧着她的手惊呼。
良久,皇后颓然地道。
“嬷嬷,我知道该怎么做了。”
“小姐,您终于想开了!”
赵嬷嬷满心欢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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勤政殿内,李烨处理完一大堆奏折已然是午夜时分。
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,见不远处的顾鹤卿依旧在小心地研着磨。
“好了,今晚就到这吧。”
“是。”顾鹤卿放下手中的端砚,将手背在身后,轻轻甩了甩。
勤政殿外,天朗月疏,满天繁星流转,让人仿佛置身于银河。
顾鹤卿刚走出殿门,双肩被铁爪穿透之处,就透出刺骨的寒疼,他低着眉,默默忍下。
李烨负手走在前面,并未看见这一幕,两人默默行了一盏茶的功夫,见宫道两旁除了巡视的金吾卫,再无他人。
“难得。”
这几日只要李烨独自走在外面,时不时就有宫女跟他‘偶遇’。
“陛下今日处置了孙锦墨,想来以后这内宫会更加清净。”
“看出来了?”
“嗯。”
“说说,朕为什么处置她?”
“陛下处置孙锦墨是杀鸡儆猴,警告那些对您有非分之想的世家小姐,同时也给了她们出宫的活路,就看这些人怎么选了。”
“还有呢?”
李烨忽然转身,望着顾鹤卿的眼睛,寒风拂面,他乌黑的发丝抹上了星光。
顾鹤卿微怔,清澈的眸光中透着些许茫然。
“奴婢愚钝,猜不出。”
“呵。”李烨敛下眉眼,“确实愚钝。”
之后,李烨再没有说一句话,顾鹤卿的心却乱了。
直到进了长生殿,他还没能将心绪抚平。
“安置吧。”
李烨脱掉身上的玄色大氅。
这些日子,顾鹤卿经常夜间当值,对这一套流程已经很是熟悉,他先打来温水,备好帕子,准备给李烨净面,却被他一把拉到了阴影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