纸黑字间,她看见“江柳儿”三个字被圈得通红,倒像是她当年嫁入时,盖在婚书上的朱砂印。
“替我谢过世子。”
她将和离书折好,塞进姜渊的钱袋,“从此后,侯府的月光,便留给玉堂金马吧。”
“绿芜园”已遍植奇花,姜渊正教伙计嫁接“侯门春”——一种朝开夕合的两种花色月季暮色里,三人坐在花棚下,看天边最后一缕霞光。
姜渊温了壶花雕,古文铺开新得的澄心堂纸,要替她画幅《花坞夜宴图》。
江柳儿望着眼前两个男人,一个鬓角染霜却目光如炬,一个手掌粗糙却心怀锦绣,忽然觉得这廿年侯府光阴,原是为了在此处,在这花香与墨香交织的暮色里,寻得真正的归处。
正是:“朱门断处素心开,花坞迎来月满阶。
莫道桑榆无好梦,双鸳原自一泓来。”
后人有诗叹曰:“侯门深锁误华年,一夕春心破重关。
花匠终成陶朱富,书生竟上凌烟阁。
情到真时无贵贱,爱逾矩处见肝胆。
由来风月无凭据,赚得浮生半日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