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宴君复心中异样一闪而过,想起枉死的林月清,他勾唇冷笑,淡淡道:“放过你?痴人说梦!”宴君复一声令下,林月清的牌位被妥善安放到他的马车上。而林清见就被宴君复的侍从用一根绳牵着。摄政王府的骏马均是万里挑一,宴君复的马车疾驰,林清见跑着跟上,很快就力不从心。
主角:林清见宴君复 更新:2023-04-11 10:50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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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清见宴君复的其他类型小说《林清见宴君复小说》,由网络作家“林清见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宴君复心中异样一闪而过,想起枉死的林月清,他勾唇冷笑,淡淡道:“放过你?痴人说梦!”宴君复一声令下,林月清的牌位被妥善安放到他的马车上。而林清见就被宴君复的侍从用一根绳牵着。摄政王府的骏马均是万里挑一,宴君复的马车疾驰,林清见跑着跟上,很快就力不从心。
乾元帝八年,京城大寒,昏暗脏乱的囚牢中。
林清见跪在一尊牌位前,神情木然的开始了每日百遍的磕头认错。
“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
吱呀一声,狱门被狱卒从外拉开,打断了林清见。
“林清见,你刑期已满,可以出狱了。”
狱卒平淡的话,却让林清见心中一惊。
原来,这暗无天日的日子,已然过了四年。
四年前,摄政王宴君复认定是她,害死了他的未婚妻林月清,她因此入狱直到如今。
她踉跄着站起,灰麻囚服在她枯瘦的身上晃荡的厉害。
往昔京城才色双绝的林大小姐,如今竟已面目全非。
林清见愣愣朝着门外走去,身后的狱卒叫住了她。
“等一下!”
“摄政王交代过,就算你出狱,林月清小姐的牌位,你也要带着每日磕头认错!”
四年磋磨,林清见以为自己已经麻木,可还是因为狱卒的这句话,心尖泛上细密的疼痛。
林清见双手恭敬地接过那上好紫檀做的牌位,缓缓走出这待了四年的囚牢。
走到大街上,看着眼前已经大变样的京城,迷茫的立在原地。
她身上的囚服,让周围百姓都对她指指点点。
“女子坐牢,不知廉耻!”
不知是谁开了头,烂菜叶和臭鸡蛋就这样纷纷砸到她身上。
林清见急忙蹲下身护住怀中牌位,不敢让它有一丝一毫的脏污。
不然,宴君复会生气的。
突然,人群一静,纷纷让开路。
自人群中驶出一辆奢华的马车,停在林清见身前。
她抬眸望去,车檐下坠着的慕字让她瞳孔一缩。
一阵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,随着马车门帘被侍从拉开,林清见对上了车内人冰凉的眼。
仅仅一眼,就让林清见控制不住颤抖起来。
是宴君复!
林清见低垂下头,把自己蜷缩的更紧。
头顶却响起宴君复透着寒气的声音:“林清见,仅仅四年的牢狱,你休想就抵了月清一条命。”
林清见浑身漫上恐慌,她不假思索朝着宴君复的马车跪下。
卑微祈求:“摄政王,求您看在我对林小姐磕头认错四年的份上,放过我……”
林清见朝着宴君复举起林月清的牌位。
她浑身挂满烂菜叶和臭鸡蛋,手中的牌位却不染丝毫脏污。
这样卑微的林清见,让宴君复眉头一皱。
曾经的林清见,身为太师的嫡孙女,尽管父母早亡,也被养的一身铮铮傲骨。
就连四年前,把她押上公堂,众多衙役逼迫她下跪认罪。
她也仰着头,挺直着脊背喊道:“林清见无罪可认!”
可如今……
宴君复心中异样一闪而过,想起枉死的林月清,他勾唇冷笑,淡淡道:“放过你?痴人说梦!”
宴君复一声令下,林月清的牌位被妥善安放到他的马车上。
而林清见就被宴君复的侍从用一根绳牵着。
摄政王府的骏马均是万里挑一,宴君复的马车疾驰,林清见跑着跟上,很快就力不从心。
她狠狠跌倒在地。
可马车却没有丝毫停留,她被侍从毫不留情的拖拽着往前。
粗粝的石板路在她身上刮蹭出无数伤口,火辣辣的疼。
林清见咬牙忍耐着,一路到了一处宅院内。
看着熟悉的地方,林清见心头一颤。
这是当年林月清身亡的林家后院!
当年她来林家赴宴,觉得厅内闷热吵闹,就起身到后院透透气,却不想林月清突然冲过来,吐血倒在她面前身亡。
宴君复也就此认定了是她害死了林月清。
宴君复站在林清见面前,他身后的侍从端出一碗浓黑腥臭的药。
宴君复幽幽道:“当年,月清被你毒死,本王一直在想她死前该有多痛苦绝望。如今,你也该千百倍的尝尝她死前的痛!”
林清见一怔,明白了眼前是一碗毒药!
宴君复要她喝了这碗毒药!
林清见愣在原地,久久没有动弹。
宴君复见此,冷冷一笑:“放心,此毒有解,本王不会让你死的这么轻松。只要你喝了这药,本王考虑饶你一命!”
大寒的天,林清见身心俱凉。
四年了,他还是如此恨她。
恨到要她生不如死。
她无力哑声道:“好,我喝……”
在这京城,流传一句话,宁得罪皇帝,不得罪宴君复。
他是比阎罗更可怕的人!
林清见不想死,她想活着,即使苟延残喘,也要活着。
这是她祖父,临终前最后的愿望。
“还望摄政王说话算数,饶我一条命。”
说完,林清见端起药碗,闭上眼,仰头一饮而尽。
不过一刻钟,毒性蔓延,钻心蚀骨的痛弥漫林清见全身。
她倒在地上,死死咬紧牙关,才没有痛喊出声。
一口毒血却控制不住的喷涌而出。
宴君复皱眉看着溅到他鞋面上的一滴血渍。
这滴鞋面上的血,让他的心突然烦躁起来,没有了观看的兴致。
宴君复冷冷的朝一旁的侍从吩咐:“让她痛够一天一夜,再给解药。”
说完,宴君复转身离去。
一旁的侍从都心生不忍,这可是西域最烈的奇毒,中毒者如万蚁噬心,浑身骨头血肉都似被拉扯分离,剧痛无比。
这样的痛楚,宴君复要林清见受够一天一夜。
等林清见醒过来的时候,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。
她身处一间柴房,被随意的丢在草垛子上。
残余的蚀骨之痛,还让她浑身止不住发抖。
门突然被推开,林清见犹如惊弓之鸟,刹那脸色煞白。
一个婆子走到林清见面前,丢下几件衣物,命令道:“把衣服换上,跟上来。”
林清见颤着手,抖开衣服一看,心头一紧。
这些薄纱衣物,分明是乐伶戏服。
一声嗤笑响起,京城有名的纨绔郡王赵谅摇着扇子:“真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。”
阵阵笑声响起。
林清见低下头,死死攥紧了手。
这赵谅以前调戏她,被她当众羞辱过,眼下必会报复回来。
赵谅摇摇晃晃站起来。
指着林清见大声道:“既然林小姐穿着乐伶的服饰,不如就弹奏一曲助兴吧!摄政王觉得如何?”
霎时,林清见望向宴君复。
却只见他眼中盛满轻蔑,淡淡道:“有何不可。”
林清见心中一痛,下意识缩起了手。
她的手,早被狱中刑罚弄残缺了。
如何能弹琴助兴?!
可不等她多想,婢女已经在大厅内摆好了琴桌。
林清见只得上前,硬着头皮伸出手。
一阵议论响起:“快看,她的手好丑……”
曾经林清见的一双手,十指纤纤宛如白玉,如今却遍布疤痕,小拇指还奇异的弯曲着。
宴君复冷眼看着,目光却不由落在林清见那双手上,心头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。
林清见沉默的颤着手抚上弦,锋利的琴弦刺破指尖,钻心的痛,从指尖蔓延至心脏,最终曲不成调。
宴会厅内顿时一片哄笑。
“天呐,她还师从亡故的贵妃,这弹得什么东西?”
这些讽刺又嫌弃的话,响在林清见耳边,让她麻木的心也忍不住一揪。
她沉默的拨捻着琴弦,艰难的弹完一曲。
突然,一个元宝砸到了林清见的身侧,赵谅哈哈笑道:“林大小姐虽然弹得难听,好歹也给咱们添了乐趣,本郡王赏你了。”
林清见望着眼前的元宝,僵住了身子。
可接着,公子小姐们笑闹着响应。
他们纷纷抛出碎银,好似她是街头卖艺的下九流。
“跪下领赏吧。”赵谅高高在上的睥睨着林清见,嘴角挂着一抹讥笑。
林清见想拒绝,可是……如今的她拿什么来拒绝这来自郡王的羞辱?
她早就不是京城贵女林清见,而是人人都能欺辱的罪人林清见。
林清见浑身颤抖,最终屈膝下跪,轻声道:“是,谢公子小姐们赏。”
随即,她毫无尊严地膝行着捡起散落一地的碎银。
每捡一个,尊严便碎裂一分。
周围一片讥笑,她只垂着头,专心拾捡着地上的碎银。
不知间,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熟悉的蟒纹靴。
头顶一声熟悉的讥讽响起:“林清见,落到如今的下场,后悔吗?”
林清见头伏地,谦卑无比:“我知道错了,求您饶了我,我知道错了……”
尽管林月清的死,从头到尾都跟她没有丝毫关系。
她也不敢再辩驳宴君复。
上一次辩驳,她在狱中换来了六种新的刑罚。
小拇指便是那时断的。
见她这幅样子,宴君复心中却腾地一下,升起一股无名火。
他轻扯嘴角,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。
“你好几年没见过你的幼弟了,对吗?”
林清见浑身一颤,她的弟弟林墨燃,是如今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。
她猛然抬头,急道:“你答应过我,只要我入狱认罪,就放过他的。”
见林清见有了反映,宴君复才觉得有些意思。
他望着林清见,幽幽残忍道:“你记得回林家给他收尸。”
宛如一阵惊雷,在林清见脑中炸开。
“你说……什么?”
宴君复瞥了一眼林清见,看着她红了的眼眶,才觉得解恨。
他冷笑着转动着手中酒杯,不愿再透露更多。
林清见心中焦急,再顾不上林多,起身就朝外奔去。
跑到林家门口,恰好遇上了管家钟叔。
“大小姐,你回来了……”钟叔瞬间老泪纵横,看着她狼狈的模样,几乎哽咽难言。
林清见却慌乱无比:“墨燃呢?快带我去看看他。”
钟叔忙给带路,领着她到了一处房间前,推开门,林清见就看见躺在床上闭着眼的苍白少年。
泪瞬间漫上眼眶,林清见踉跄的扑到林墨燃的床前。
轻握着他的手,低声喊道:“墨燃,是姐姐,姐姐回来了……”
林墨燃艰难的睁开眼皮,看着眼前的人,不可置信的睁大眼。
他挣扎着想起身,却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,嘴角咳出一丝血迹。
林清见心中一惊,呢喃道:“怎么就病的这么严重?”
一旁的钟叔叹了口气,哀恸道:“少爷这病,除非找到玖鹤神医,不然怕是……”
玖鹤神医,常年游历在外,不知所踪。
不过,他偏偏是宴君复的好友。
林清见险些崩溃,宴君复早就恨透了她,如何会帮忙?
可她看着床上病入膏肓的弟弟,咬牙道:“钟叔,我去想办法,拜托你照看好墨燃。”
钟叔点了点头,林清见转身就回到了摄政王府。
天边已经破晓。
林清见等到了刚下朝回来的宴君复。
她扑通一声,跪在了宴君复身前。
凄声哀求:“摄政王,求求您,帮我找找玖鹤神医,求求您了……”
说完她就一个接一个头的往下磕。
宴君复垂眸望着眼前跪地磕头的林清见,压着心口莫名的怒火冷笑道:“林清见,你凭什么觉得本王会帮你?”
林清见一怔,如今她还有什么筹码跟宴君复谈条件?
她颤声道:“只要摄政王愿意帮忙,让我做什么都可以!”
宴君复挑眉:“什么都愿意?”
林清见心尖一颤,想起弟弟,攥紧拳头,点了点头。
宴君复寒光般的眼神落在她身上,在他的示意下,一旁的侍从递过来一张纸。
林清见心里一片乱麻。
宴君复不知她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,刚迈步要走。
就听林清见问:“我……可否见一见这位嘉宁公主?”
宴君复脚步一顿,回头看来的目光里含着冷意:“你见她做什么?”
“圣旨一事她未必知情,你莫要做多余的事。”
他话里句句警告,林清见只觉得心如刀割。
“你以为我要对她做什么?”
“无论你要做什么,都不能伤害她。”
扔下这句话,宴君复便离开了,没再看林清见一眼。
林清见一人站在堂中,屋外冷风瑟瑟吹来,却凉不过她的心。
成婚三年,她自认贤淑懂事。
却没想到在宴君复眼中,就是这般善妒之人!
眼眶积蓄了泪意,哽的鼻间发涩。
但最后,林清见只是抬手抹去了那抹温热,唤来了小昭:“去帮我递个信,就说我求见——嘉宁公主。”
小昭是林清见回到陆府后才跟在她身边的,并不知旧事。
但也并未多问,领命出了门。
半个时辰后,小昭去而复返。
跟在她身后,还有一位女子,一身红衣,明媚耀目。
红衣女子脱下斗篷,如主人般自陆进了堂屋在桌边落座。
看着林清见,她笑了笑:“莳兰,多年不见,可还好?”
她这一句,无非承认了身份。
眼前的叶芷吟已经没有了当年在慈幼局时的胆怯,整个人骄傲的像天上的太阳。
林清见攥了攥丝帕,走上前坐在她对面。
“芷吟,你可知我从慈幼局离开时,曾丢了块玉佩?”
叶芷吟挑了挑眉:“不知,姑姑从未说过。”
她神情没有半点心虚,林清见紧抿着唇,视线慢慢落定在她腰间那熟悉的玉佩上。
“那玉佩名为白玉透雕孔雀衔花佩,如此,你可能记起了?”
闻言,叶芷吟脸上的笑慢慢浅淡。
“你这话是何意?”
林清见声音微哑:“宴君复说此玉佩世上仅此一枚,偏偏我的丢了,如今出现在你身上。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?”
“这玉佩当真是你的吗?贵妃娘娘走失的女儿当真是你吗?还是这玉佩本来的主人!”
话至此,一片沉寂。
许久,叶芷吟才开口:“你知道,我很羡慕你。”
“当年在慈幼局我费劲心思讨好,可姑姑却还是最喜欢你。后来陆家来人想要收养一女,也是一眼看中了你。”
“那时我为你高兴,也为自己担忧。现在凭着这玉佩,我一跃成了公主,我知你嫉妒,但莳兰,我问心无愧。”
话落,她站起身,重新披上斗篷:“还有,那两道圣旨都是我向父皇求的,外人只知你与宴君复是和离,不会污你名声,我也算为你筹谋了退路。”
说完,叶芷吟转身离去。
小昭从外走进,就看到林清见呆坐在那出神的模样。
“夫人,您没事吧?”
闻声,林清见回过神摇了摇头:“我想一个人待会儿,你先退下吧。”
小昭张了张嘴,最后还是沉默退离,带上了门。
寂静在屋内蔓延。
林清见就这么呆坐着,直到夜色侵袭,白雪倾盖了大地……
“砰!”
屋内被人大力推开,宴君复脸色冷峻,挂着冰霜,张口就是质问:“我说过,不准你去找她的麻烦!”
迎着他深邃眸中的怒火,林清见解释的话堵在了喉咙里,怎么都说不出。
最后只化作了一句:“所以呢?”
宴君复从袖中掏出一张纸,甩在了她面前。
“这是放妻书,你自行离去,往后好自为之。”
纸,轻飘飘的落在黑玉砖石上,白的刺眼。
林清见紧掐着掌心,愣是没有捡。
辛冷的空气从敞开的门外吹进来,呛的她忍不住想咳。
但宴君复在,林清见生生忍下,哑声开口:“宴君复,是不是在你心里,我就只会任性,只会欺负人?”
宴君复皱了下眉:“你有什么话,可以直说。”
直说什么呢?
难道要在明知他心里没有自己时,还要去自讨苦吃,问他对她可曾有过片刻心动?
林清见做不到。
末了,她只是问:“若我说,那块玉佩是叶芷吟偷了我的,我才是贵妃娘娘走失的那个女儿,你可信?”
宴君复面无表情:“荒谬。”
林清见心一颤。
就听他继续说:“林清见,你就这么见不得人好吗?”
扔下这句话,宴君复大步离去。
呼啸的冷风从敞开的门扇灌进来,一瞬间,将林清见包裹,冰冻。
她就这么在屋内站了整整一夜。
直到朝阳照进屋内,洒下一片金色暖光。
林清见才动着发麻僵硬的四肢俯身将那纸放妻书捡起。
其上,宴君复的字还是那么苍劲有力,也还是那么冷漠无情。
“兹有妻陆氏莳兰,温婉贤淑,良善恭谨,奈何夫妻无分,命定非卿,至此各还本道,嫁娶不相干。”
林清见沙哑着嗓子一字字念着,犹如刀割。
“温婉贤淑,良善恭谨……”
林清见眼中含泪,多荒唐,又可笑。
前一刻宴君复还在说她妒心太重,可落于纸上的文字却这般冠冕堂皇!
滚烫的泪顺着脸颊话落,砸在纸上,晕开了墨痕……
许久后,林清见慢慢将纸合起来,放进了梳妆台上的妆奁中。
她还是不想就这么放弃,三年夫妻,她总是还妄想宴君复对自己能有些感情!
但陆府,她确实该回去看看了。
想到之前大夫说的那些话,林清见眼中一片茫然……
一个时辰后,陆府。
纸,轻飘飘的落在黑玉砖石上,白的刺眼。
林清见紧掐着掌心,愣是没有捡。
辛冷的空气从敞开的门外吹进来,呛的她忍不住想咳。
但宴君复在,林清见生生忍下,哑声开口:“宴君复,是不是在你心里,我就只会任性,只会欺负人?”
宴君复皱了下眉:“你有什么话,可以直说。”
直说什么呢?
难道要在明知他心里没有自己时,还要去自讨苦吃,问他对她可曾有过片刻心动?
林清见做不到。
末了,她只是问:“若我说,那块玉佩是叶芷吟偷了我的,我才是贵妃娘娘走失的那个女儿,你可信?”
宴君复面无表情:“荒谬。”
林清见心一颤。
就听他继续说:“林清见,你就这么见不得人好吗?”
扔下这句话,宴君复大步离去。
呼啸的冷风从敞开的门扇灌进来,一瞬间,将林清见包裹,冰冻。
她就这么在屋内站了整整一夜。
直到朝阳照进屋内,洒下一片金色暖光。
林清见才动着发麻僵硬的四肢俯身将那纸放妻书捡起。
其上,宴君复的字还是那么苍劲有力,也还是那么冷漠无情。
“兹有妻陆氏莳兰,温婉贤淑,良善恭谨,奈何夫妻无分,命定非卿,至此各还本道,嫁娶不相干。”
林清见沙哑着嗓子一字字念着,犹如刀割。
“温婉贤淑,良善恭谨……”
林清见眼中含泪,多荒唐,又可笑。
前一刻宴君复还在说她妒心太重,可落于纸上的文字却这般冠冕堂皇!
滚烫的泪顺着脸颊话落,砸在纸上,晕开了墨痕……
许久后,林清见慢慢将纸合起来,放进了梳妆台上的妆奁中。
她还是不想就这么放弃,三年夫妻,她总是还妄想宴君复对自己能有些感情!
但陆府,她确实该回去看看了。
想到之前大夫说的那些话,林清见眼中一片茫然……
一个时辰后,陆府。
“石斛散,此毒乃是西域石斛花所生,长年累月接触,便会中毒。”
石斛散……
林清见只觉得耳中一片轰鸣,死寂。
她房中便有一盆石斛花,那是她出嫁之日,母亲亲手送与自己的。
可母亲怎么会……
林清见手紧攥着:“有没有可能诊错了?”
大夫摇了摇头:“绝无可能。”
林清见心里一团乱麻,小昭瞧出来,便做主送大夫出门。
等到回来的时候,眼圈却是红的。
林清见看见,心里咯噔一下:“怎么了?”
小昭摇了摇头,跪在林清见身前,只哭,却不说话。
“到底怎么了?”林清见攥着她手。
感受着她冰凉的掌温,小昭终于绷不住,哭了出来:“大夫说您中毒太深,只有……只有三月可活了!”
闻言,林清见眼睫颤了颤,慢慢收回了手。
她很平静,平静得让人害怕。
“这样啊……”林清见喃声念着,双目无神。
突然,门被推开,霍母从外走进来,看着气氛悲戚的主仆两人,皱紧了眉。
“听闻你们刚刚请了大夫?”
林清见回过神,按下想要说话的小昭点了点头:“着了风寒,请人来看看。”
霍母点了点头:“下次直接请府医,你好歹是宴君复的妻子。”
“是。”林清见应声着。
不管怎么说,嫁进霍府这三年,霍母待她很好。
这时,却听霍母声音再度响起:“莳兰,我来是有件事想和你说。”
林清见有些疑惑,没等问。
就听霍母说:“霍府家规,男子终生一妻不纳妾,你得不到宴君复的欢心,便自请下堂吧。”
霍母并没有逼林清见,只是字字恳切。
却也让林清见,无法拒绝。
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,林清见一直挺直的背脊慢慢弯曲下来。
小昭满眼心疼:“夫人,老夫人她……她怎么能这样!”
林清见是笑着的,眼里却溢满了苦涩。
“她说的也没错,是我没用。”
连自己夫君的心都抓不住。
“咳咳!”
心情郁结下,林清见突然咳了起来,一声接着一声,像是要将心肺都咳出来般。
看得小昭也跟着揪心,却束手无策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林清见才缓了过来。
被搀着坐在软榻上,她望着窗外徐徐飘落的雪,想起了宴君复。
“宴君复他还没有回府吗?”
闻言,小昭沉默了瞬,如实相告:“大人今晨回来过,只是陪着老夫人用过早饭便走了。”
林清见眼神黯了下去。
三年了,宴君复其实总是如此,只是她总是会存着些期望,盼着他能来看自己一眼。
可惜,三年,从未。
林清见深吸一口气,压下那些难受,朝小昭吩咐道:“我去做些吃食,你替我送去拱卫司。”
她清楚宴君复不想见自己,也不想惹他不悦。
“可是夫人,您的病……”
林清见摇了摇头:“没事。”
说着,她看着小昭突然沉默了,片刻后才重新开口:“我得病之事,你不准同任何人说起,尤其是宴君复。”
小昭不解:“为什么?”
林清见却不再回答,一人朝着门外走去。
等一切做好,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。
日头正好。
林清见目送着小昭出了门,脑海内又想起今日霍母来时说的话。
她站在桌旁,垂眸看着桌上的宣纸,却怎么也抬不起手去拿那狼毫。
只要想到与宴君复和离,往后再无牵扯,心里就像有刀在扎一般。
挣扎了半晌,林清见终于抬起发颤的手去拿那笔。
突然,门被人从外推开。
宴君复从外走进来,而小昭就跟在他身后。
将手中明显还未动过的食盒放在桌上,小昭便退了出去,带上了门。
卧房内,顿时只剩下林清见和宴君复两人。
林清见收回手,不知松了口气还是什么,她看向宴君复:“你怎么过来了?”
宴君复只是将那食盒往前推了推:“日后莫要再做这等无用之事,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。”
林清见喉间一哽,说不出话。
掩在袖中的手紧了又紧,她声音沙哑:“我们非要这般生分嘛?我与你,是夫妻。”
“该说的,三年前我便已说清。”
宴君复声音冷淡,像对待一个陌生人,“若你不满足,那便自行离去,我可给你一封放妻书。”
放妻书!
“你这般急着让我离开,是为了自己,还是为了别人?”
闻言,宴君复眉头微皱:“什么?”
“那日在拱卫司,给你上药的那女子是谁,与你又是什么关系?”
成婚三年,这是林清见第一次直白的问出心中疑惑。
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儿来的勇气。
宴君复没说话,只是看着她。
一时间,屋内气氛有些压抑。
突然,门被敲响,小昭在外禀告:“大人,夫人,宫里来人,说让您们二位去接旨。”
听到这话,两人对视一眼,皆有些疑惑。
片刻后,霍府正厅。
林清见与宴君复跪在堂中,只听宣旨太监声音尖锐。
“皇上有旨,命锦衣卫指挥使宴君复与陆家之女林清见即日和离,不得有误,钦此!”
宣旨太监话音落下的那一刻。
整个霍府死一般寂静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清见的身上。
要知道,就算是宴君复再不喜欢林清见那也是霍府内宅的事,断不会传到外面,惹人闲言。
可现在,这圣旨一下,怕是凉州城内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落在林清见身上。
纵使她不曾做错什么,怕也会有人编排些故事,讨人关注!
林清见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她怔怔望着眼前那抹明黄,最后目光落在身旁宴君复身上。
而男人浑然不觉。
宣旨太监见两人没有动作,再次开口:“两位无需陆忌良多,这道圣旨只有霍府之内之人知晓,外边人只会以为是二位和离,不会伤了陆小姐的名声。”
“此外,小的还有一道圣旨是给霍大人的。”
说着,小太监正了正神色:“朕感念贵妃爱女之情,特将嘉宁公主许给宴君复为正妻,半月后成婚。”
嘉宁公主?
听到这个封号,林清见有些茫然。
据她所知,皇室里并没有这么个人。
但小太监宣完旨便直接走了,林清见无人能问,只能看向宴君复。
四目相对,宴君复眸色冷淡:“和离圣旨一事,我会回绝。”
闻言,林清见心一颤。
他,并不想与自己和离吗?
他心里是否也是有自己的?
她忍不住去想,但下一秒,就碎在了宴君复的话中。
“这三年算是我对不住你,届时我会给你一封放妻书,必不会污你名声。”
林清见喉咙里像梗了砂石,磨得血腥气蔓延。
她不敢再去问两人感情:“嘉宁公主,是何人?”
宴君复语气平淡:“八年前,贵妃娘娘之女走失,前些日子才寻回,陛下便拟定了封号为嘉宁。”
说到这儿,他顿了下才继续:“那日在拱卫司,你也见过。”
林清见怔了下,顿时想起了那道窈窕背影。
原来,那就是嘉宁公主。
怪不得宴君复只说了回绝和离圣旨之事,却未提及那道赐婚圣旨分毫!
他,原是也想娶她的。
只是自己的存在,占了位置,碍了事!
林清见想着,忍不住去呢喃嘉宁公主的名字:“叶芷吟……”
从前在慈幼局时,她有一朋友,也叫这个名字。
只是后来自己被陆家收养,便再没了来往。
莫名的,林清见心里总有些奇怪:“既走失了这么多年,又是如何寻回的?”
听到她问话,宴君复一愣。
她何时对这些市井流言感兴趣了?
但也还是回答:“走失时,嘉宁公主身上有一白玉透雕孔雀衔花佩,是公主出生时陛下命工匠特地刻制,世上仅此一枚。”
“也是凭着这块玉,贵妃娘娘才认回了公主。”
然而听闻此言,林清见耳边却是一阵轰鸣!
若她没记错,慈幼局的姑姑说过,她被送到慈幼局时,身上就带着这么一块白玉透雕孔雀衔花佩!
只是当年被陆家收养时,那块玉佩便不见了。
若宴君复没有记错,世上当真只此一枚的话。
那是不是意味着,自己才是走失的那位嘉宁公主?!
林清见心里一片乱麻。
宴君复不知她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,刚迈步要走。
就听林清见问:“我……可否见一见这位嘉宁公主?”
宴君复脚步一顿,回头看来的目光里含着冷意:“你见她做什么?”
“圣旨一事她未必知情,你莫要做多余的事。”
他话里句句警告,林清见只觉得心如刀割。
“你以为我要对她做什么?”
“无论你要做什么,都不能伤害她。”
扔下这句话,宴君复便离开了,没再看林清见一眼。
林清见一人站在堂中,屋外冷风瑟瑟吹来,却凉不过她的心。
成婚三年,她自认贤淑懂事。
却没想到在宴君复眼中,就是这般善妒之人!
眼眶积蓄了泪意,哽的鼻间发涩。
但最后,林清见只是抬手抹去了那抹温热,唤来了小昭:“去帮我递个信,就说我求见——嘉宁公主。”
小昭是林清见回到陆府后才跟在她身边的,并不知旧事。
但也并未多问,领命出了门。
半个时辰后,小昭去而复返。
跟在她身后,还有一位女子,一身红衣,明媚耀目。
红衣女子脱下斗篷,如主人般自陆进了堂屋在桌边落座。
看着林清见,她笑了笑:“莳兰,多年不见,可还好?”
她这一句,无非承认了身份。
眼前的叶芷吟已经没有了当年在慈幼局时的胆怯,整个人骄傲的像天上的太阳。
林清见攥了攥丝帕,走上前坐在她对面。
“芷吟,你可知我从慈幼局离开时,曾丢了块玉佩?”
叶芷吟挑了挑眉:“不知,姑姑从未说过。”
她神情没有半点心虚,林清见紧抿着唇,视线慢慢落定在她腰间那熟悉的玉佩上。
“那玉佩名为白玉透雕孔雀衔花佩,如此,你可能记起了?”
闻言,叶芷吟脸上的笑慢慢浅淡。
“你这话是何意?”
林清见声音微哑:“宴君复说此玉佩世上仅此一枚,偏偏我的丢了,如今出现在你身上。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?”
“这玉佩当真是你的吗?贵妃娘娘走失的女儿当真是你吗?还是这玉佩本来的主人!”
话至此,一片沉寂。
许久,叶芷吟才开口:“你知道,我很羡慕你。”
“当年在慈幼局我费劲心思讨好,可姑姑却还是最喜欢你。后来陆家来人想要收养一女,也是一眼看中了你。”
“那时我为你高兴,也为自己担忧。现在凭着这玉佩,我一跃成了公主,我知你嫉妒,但莳兰,我问心无愧。”
话落,她站起身,重新披上斗篷:“还有,那两道圣旨都是我向父皇求的,外人只知你与宴君复是和离,不会污你名声,我也算为你筹谋了退路。”
说完,叶芷吟转身离去。
小昭从外走进,就看到林清见呆坐在那出神的模样。
“夫人,您没事吧?”
闻声,林清见回过神摇了摇头:“我想一个人待会儿,你先退下吧。”
小昭张了张嘴,最后还是沉默退离,带上了门。
寂静在屋内蔓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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