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代都市连载
古代言情《偏执帝王强取豪夺,娇妻难逃》目前已经迎来尾声,本文是作者“我的猫叫花呗”的精选作品之一,主人公连央封九妄的人设十分讨喜,主要内容讲述的是:只因她是侯府庶女,从出生就被主母锁在藕香院圈禁十二年。父亲也对她不闻不问,任由主母将她溺死在仅剩的这张美人皮囊里,做个蠢物。她想改变现状,想被金屋藏娇,住进金碧辉煌的宫殿。为了接近帝王,她竟找上痴恋青楼女子的帝王胞弟合谋。世人皆知帝王宠弟如命。她就顶着帝王胞弟心上人名头,得以靠近帝王,试图引诱。明明未受礼教却装作知书达理,手段实在拙劣,她被帝王一眼就看出。却未想到,睚眦必报的偏执帝王竟留在身边教她如何讨好胞弟。后来,她对他哭,对他笑,与他撒娇,他便又教她识文断字,教她自尊自怜。将她养做帝...
主角:连央封九妄 更新:2024-01-02 11:27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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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连央封九妄的现代都市小说《偏执帝王强取豪夺,娇妻难逃》,由网络作家“我的猫叫花呗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古代言情《偏执帝王强取豪夺,娇妻难逃》目前已经迎来尾声,本文是作者“我的猫叫花呗”的精选作品之一,主人公连央封九妄的人设十分讨喜,主要内容讲述的是:只因她是侯府庶女,从出生就被主母锁在藕香院圈禁十二年。父亲也对她不闻不问,任由主母将她溺死在仅剩的这张美人皮囊里,做个蠢物。她想改变现状,想被金屋藏娇,住进金碧辉煌的宫殿。为了接近帝王,她竟找上痴恋青楼女子的帝王胞弟合谋。世人皆知帝王宠弟如命。她就顶着帝王胞弟心上人名头,得以靠近帝王,试图引诱。明明未受礼教却装作知书达理,手段实在拙劣,她被帝王一眼就看出。却未想到,睚眦必报的偏执帝王竟留在身边教她如何讨好胞弟。后来,她对他哭,对他笑,与他撒娇,他便又教她识文断字,教她自尊自怜。将她养做帝...
等三人入了春风楼,守在门口的守门人早已瘫软了腿。
他竟拦了个郡主亲迎的贵人?
得幸这位贵人性子好,不曾处置他,这辈子,他都不敢再这样狗眼看人低了。
春风楼内挞拔珞星极为亲密的和连央手挽,陆芷萧站在挞拔珞星身侧,招来侍女,捻起一朵玉兰,笑看着连央:
“阿央可喜欢玉兰?”
其实连央今日深深浅浅的粉,像极了蔷薇。
但蔷薇已在安清宁鬓边,陆芷萧就为连央选了玉兰。
点破银花玉雪香,连央眉眼姣姣,青涩羞怯,与玉兰很是相称。
连央看了一眼陆芷萧掌中的玉兰,稍显迟疑,封九妄曾说过,玉兰香不衬她。
眉眼微动,连央悄悄看了一眼挞拔珞星,眼儿一弯。
“我可以与阿星带一样的花吗?”
她不曾见过山茶花,但适才,挞拔珞星簪着鲜红山茶花,带着满身风华走向她时,她一眼就爱上了这样,热烈张扬的花朵。
挞拔珞星闻言还不曾说什么,连玉悦却忍不住嗤笑出声。
“连央,离了侯府你胆子也变大了?郡主簪的山茶,也是你配肖想的?”
这样的花宴,众人簪花自有重合,但避开身份贵重的几位所选的花,亦是心照不宣。
便如陆芷萧这样身份不低,且与祁阳郡主交好的,都避开了红色山茶花,只取了一只白色山茶来。
连央的直言,落在众人耳中就是心比天高。
连央不懂这些弯弯绕绕,但也听明白了,挞拔珞星簪了山茶,她便不能簪了。
连央面色微变,有一丝慌乱,却又想起方才挞拔珞星提到的封九妄。
她不愿丢了封九妄的面子,强行压下心中的慌乱,连央看向一旁的挞拔珞星,眉眼舒张:
“阿星会生我的气吗?”
挞拔珞星美目一横,抬手取下发间的山茶,就这么别在了连央发间。
对上连央微愕的小表情,挞拔珞星笑盈盈的捏了捏连央的脸颊。
“阿央眼光不错,小姑娘就该戴这样明艳的花朵。”
一边说着,一边顺手把陆芷萧耳边的白山茶一并取下了,又取了两朵同样热烈的山茶花,分别别于发间。
“喜欢红山茶戴就是了,本郡主可不记得定了什么规矩,叫旁人不能与本郡主簪一色花。”
连央眉眼弯弯,爱极了挞拔珞星这样张扬大气的模样。
小手抚了抚发间的山茶,连个眼神都不曾分给连玉悦。
这事儿若是仅如此,那连央给众人留下的印象,也不会太好,只不过是祁阳郡主与她亲昵,盖过了她的没规矩。
世家贵女间的交往就是这样微妙。
宣之于口的规矩,也许没那么重要,但心照不宣的隐秘,往往是贵女间不动声色的追捧。
正如此刻,宴会的主人都不在意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了,林惊翠当下就撤了头上的杜鹃,开开心心的挑了一朵蔷薇,簪在发间。
这一幕,正入了安清宁的眼。
往日花宴,凡有她在的地方,谁敢簪蔷薇。
无独有偶,不过是簪朵花,连央这个打破“规矩”的人,悄无声息就招了许多不满。
这些贵女的眼神不加掩饰,挞拔珞星冷笑一声,转向连央,颇有几分看好戏的模样。
“小阿央,你可看过变脸?瞧好了。”不等连央反应,挞拔珞星朗声一唤。
“林公公,阿央已经选好了花,劳烦将画舫上摆满红山茶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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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语落,连央猛然回头,果然见到了面带笑意的林启。
“倒是一桩巧宗,陛下原就在画舫上摆了红山茶,姑娘这花,选的妙极。”
连央的脑子在林启出现的那一刻,就有些呆滞。
再一听这话,连央心底竟生出荒唐二字来。
再荒唐哪有满楼贵女惊愕,一个个正如挞拔珞星所言,各个变了脸,方才不屑,鄙夷的神态,如今多少带了丝羡艳。
尤其是连玉悦,眼看着恨不能把眼珠子瞪出来了。
林启颔首,他面上的笑容,较之往常,真心许多。
春风楼,是陛下借给祁阳郡主开冬日宴的,未名湖是的画舫,是陛下为连姑娘准备的。
那日晨起,连姑娘直言去青楼是想求一张,祁阳郡主冬日宴的请帖。
陛下面上不显,连姑娘离开后,便下了口谕叫祁阳郡主亲自为连姑娘写了请柬。
“陛下说了,画舫游船,全为了姑娘开怀。”
“自然,那画舫之上,谁配上,谁不配上,也全由姑娘定夺。”
这一句,是林启自己添的,眼神往连玉悦那儿瞥了一眼。
春风楼又落惊雷。
有聪明的已然窥见了帝王偏爱。
难怪将好好的冬日宴挪进春风楼,又迟迟不开宴。
投壶飞花令的趣儿,主人都不曾打头。
若没猜错,重头戏,怕是全在连姑娘的那艘画舫之上了。
挞拔珞星心情尤为复杂,她说陛下日理万机,怎么有心思为她操办冬日宴。
又是借人,又是借花。
感情她只是个派送帖子的工具人。
她祁阳郡主的名声在,冬日宴能请来京城九成的名媛闺秀。
春风楼在前,画舫游船在后。
今日毕,众人到底是会欣然春风楼中,空泛无趣的冬日宴,还是津津乐道于京中新贵,连姑娘的画舫游船行呢?
答案显而易见。
及至步上画舫,连央已不知何时,立在了挞拔珞星与陆芷萧中间。
二人护着她,竟是以她为主。
因是冬日,又在湖面,整座画舫都缀了千金难求的鱼牙绸。
林启招手,便有宫人上前引男女宾客分道。
连央打头,掀开帘幔,芙蓉石蟠螭耳盖炉焚着香,地面竟是铺满了毡毯。
连央尚来不及心疼这样多是毡毯,铺在画舫上人来人往,岂不都要踏坏了去。
比连央有见识多的闺秀们,早已耐不住惊呼出声。
缓缓看去,春风楼中那些玉雕瓷做的花,算的了什么?
瞧瞧画舫上。
红宝石寿梅长春盆景。
嵌玉石玻璃牡丹盆景。
木胎海棠式翠竹盆景。
......
等到落座,就连挞拔珞星都麻木了。
这是把整个皇宫里,稀罕的“花”都搬出来了?
什么赏花宴,正儿八经稀罕的“花”,都在这画舫上摆着呢!
可正主儿连央瞧不出这些假花的珍贵,只轻描淡写的瞟了一眼。
这一眼落入心思多转的眼中,就成了宠辱不惊。
掌声轻响,林启带着一叠儿佳肴为众人奉上,不出意料的宫廷菜式。
御厨正热火朝天的颠着勺。
林启将独一份的小碗先放到了连央面前。
有了前头的种种刺激,当下众人都搁了筷子,巴巴的看着连央。
想看看这独一份的,又是陛下的什么赏赐?
挞拔珞星最耐不住,一叠声的叫连央掀开碗来,大失所望,竟只是一碗糖蒸酥酪?
连央却笑弯了眼,一下就回想起了上一回封九妄说的。
“下回奖你。”
乖乖巧巧的捧起糖蒸酥酪,一勺连一勺的下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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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姑娘,奴婢去和陛下求碟乌梅来......”
在大户人家,主人间不肯低头,叫贴身的侍女去递个话当做台阶,是很常见的做法。
可连央不懂这些,就如此刻,她甚至不明白蔷薇怎这样激动。
担心她被药苦的难受?
“你别担心我,往年得了风寒大多数时候我得靠熬,现在只是没了甜嘴的乌梅而已,不值得你难过。”
至于红了的眼眶?
连央可控制不了这个,毕竟这药确实难喝的。
连央没被人好好的疼惜过,即便是奶娘,也并不能够全心全意的为她,总也需要平衡她与家中。
若是换一个女子,此刻该想的就是如何讨好封九妄,如何让他消气。
可连央觉得,最要紧的是要趁着封九妄还肯给她药喝,赶紧养好身体。
这样即便他把她送回了永安侯府,她也能熬一熬,熬过这个冬日。
熬一熬他就又想逗她顽儿了呢?
想了一夜,连央总算隐约摸到了一点,封九妄对她的态度。
他喜欢逗她玩。
所以只要她乖,他就有兴致逗她玩。
昨天她居然真敢说他心尖上的弟弟有不足,真是自找苦吃。
参透的真相半真半假,也实在不知,该夸连央聪明还是笨了。
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,雍渊帝与连央之间依旧冷战。
这场源自于帝王幼稚的好胜心产生的争端,不知怎么就成了拉锯战。
直至某日清晨,并不曾因为连央挪去了东暖阁而怠慢的宫人,提着喜庆的福字入内。
连央才有了一些后知后觉的委屈。
如果不是封九妄留她在宫里,即便寒风萧瑟,在这样的热闹中,奶娘也是会叫她一并享受节日的氛围。
她会从家中带上红纸,她们一起冻着手燃着呛人的炭盆,自己剪福字。
奶娘比她厉害许多,还会剪好看的窗花。
她们会一起用简单的红字贴上门窗,一起煨红薯吃。
总不是像现在,她一个人,孤零零的看着别人热闹。
鼻尖的酸意说来就来,泪珠子止不住的往下掉。
自从封九妄教她学着不自轻后,她比以往藏得住眼泪的多。
可这些时日的坚强,仿佛都只是为了这一瞬间的脆弱。
泪水模糊了眼眶,她就那样呆呆的坐在榻上,愣愣的流泪,听不见旁人的惊慌,只陷在委屈中。
没有得到过糖果的小孩,不会惦记那口甜。
封九妄待她好时,好的过分。
让她恍惚觉得,她真的拿到了糖。
直到这一刻,她才后知后觉,那根本不算糖。
再相见已是年宴。
人人面上带着喜色,带着对来年的期盼。
封九妄坐在高台,连央的位置安排在永安侯身后。
他听说了她那日哭的很凶,但他并没有去看她。
他是帝王,从来是旁人向他低头。
无论对错。
但封九妄饮下一杯酒,皱了眉。
她穿着宫中做的浅青色流云撒花裙,衣襟袖口滚了毛边。
是她喜欢的毛绒绒,但为什么选了浅青色?
她应该更喜欢鲜艳的色彩,如红山茶抑或红梅。
腰间不大合身,她似乎瘦了。
他好不容易给她养出来的一点肉,全没了。
太后称病不出,淑妃是宫中位份最高,她带着大公主坐在帝王下首,很轻易的察觉了他的心不在焉。
淑妃没多在意,她甚至更好奇今日年宴上,被他钦点的那几出街头卖艺的好把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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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刺头可不会因为连央一个公主伴读的身份,对她高看一眼。
若她没本事,免不得在国子监中吃些苦头。
连步渠看了一眼这个打小就有主意的嫡长女,不再对连央的事做声,关注起了其他。
“你和阿瑾的误会可说开了?”
连玉悦翻过年十八,和汝阳王世子任南瑾,自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。
如不是连央在冬日宴上,将连玉和姐妹二人和魏琼扯上关系,汝阳王府本该在年前上门提亲。
连玉和闻言面色不变,甚至露出些小女儿的娇态来。
这在向来端庄的连玉和身上并不多见。
“父亲不必担心,王府久无喜事,近来正在为南星相看,似有双喜临门之意。”
连步渠不再多问,颔首离去。
林氏却了解她这个女儿,面色冷凝看她:
“你和世子究竟如何了?”
“如何?托连玉悦的福,世子仍不肯见我。母亲,你若实在下不了狠心管教好她,长姐如母,您到时候可别心疼。”
言罢连玉和甩袖离去。
永安侯府早不得圣心,汝阳王府这一桩亲,是她能谋划到最好的亲事。
任南瑾惯来也是性情温和的如玉公子。
待她向来是好,鲜少有不应她请求之事,唯有一点,任南瑾是个极为追求品性完美之人。
为此,连玉和从动了心思想嫁与他开始,便日日将自己装进贤良淑德的皮囊中,从不与人争执为恶。
这么多年都过来了,偏偏一朝冬日宴,女儿家最重要的清誉有了瑕疵。
即便是捕风捉影的流言,任南瑾也难受的如蚁虫噬心,每每面对她总疑心她表里不一。
连玉和好不容易借着青梅竹马的情谊哄好了任南瑾,连玉悦这个蠢货不知又找上他说了什么。
这一遭,她登汝阳王府的门足足三回,不得入内,若非有任南星为她遮掩,满京城都该知道她连玉和造了任南瑾的厌。
“吩咐厨房,二姑娘近日心火热,送些败火的冷食过去。”
银杏望了眼檐上厚厚的积雪目露迟疑,转念却想起,这些日子来永安侯府不得安生。
二姑娘每每挑衅于大姑娘,最终受苦的还不是她们近身伺候的。
想起朝月阁中的剥雪霜,银杏也生不出什么心思为二姑娘说情。
不过是吃点冷食罢了,能有她们受剥雪霜之苦来的难捱吗?
“告诉厨房,这是爹爹为了给三妹出气,特意下的命令,让厨房的人看着她吃完了再走。”
连玉和恼恨连玉悦的蠢笨,更厌恶在她眼中如蝼蚁般的连央。
最好叫她们斗做一团,免得脏了她的手。
换上大红凤尾罗裙,簪着三翅莺羽珠钗,频频被永安侯府中人提起的连央,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喷嚏。
封九妄回身看她,裹在雪裘中的小姑娘,面色尚好,这一身不该叫她冻着才是。
封九妄又伸手去握她,感受着被手炉烘着的小手带的淡淡暖意仍问了声:
“冻着了?”
连央摇摇头,小手反握住封九妄的大掌。
带着体热的掌心,好像比她的手炉还暖和些。
“不冷,估计是有谁在骂我,肯定是永安侯府的人。”
她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丝,给永安侯府上眼药的机会。
连央的意图明显的可爱。
“行,朕便再添一句,不许他私下议论连三姑娘,如何?”
“陛下英明神武!”一声连三姑娘臊的连央红了脸,却不妨碍她嘴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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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也就会嘴上说说。”
方才叫她换衣裳,一道往拥月楼守岁时,她嘟囔的一句“麻烦精”他可听了个仔细。
“陛下,为什么非要去拥月楼呀,在玄极殿不能守岁吗?”
连央讪讪的牵着帝王的手,生硬的换了个话题。
“今夜不觉可惜?”
封九妄的声音在风雪中越发显出清冷,连央偏头看他。
封九妄吊了她一路,步上拥月楼,也不曾解释可惜什么。
直到第一束烟花绽开,漆黑的夜幕画出别样的色彩。
连央才惊喜回头望他。
“陛下?”
一袭红衣,描了淡妆的连央,才是封九妄期望在年宴看见的明媚模样。
指尖点上她额间的那朵红山茶,这是他特意命人为她点的。
“看朕做什么,看烟花。”
连央眉眼灿若繁星,对他绽出一个极为甜美的笑,这才转头,欣赏起夜幕经久不绝的烟花。
封九妄在她身侧看她,见她清澈的眼眸印出烟花的灿烂。
若她非要自比烟花,他也能叫她知道,烟花亦可以绚烂整个长夜。
“陛下,我能对着烟花许愿吗?”
封九妄失笑,什么时候都不忘记给自己讨好处的小人偶。
但今夜,他显然十分宽和。
得到应允,连央双手合十,虔诚的闭眼对着为她而绽的烟花,许了个愿。
“我希望明年的今夜,陛下可以再陪我看一场烟花。”
她在心里默许下人生中,第一个祈愿。
向着烟花许愿。
“噗嗤。”连央突然笑出了声。
等着连央说出心愿的封九妄,不明所以的看她。
“奶娘在佛前为我求过许多,但我不信这些,从来没向神佛许过愿,刚刚我在想,奶娘要是知道我向烟花许了愿,一定会气呼呼的弹我脑门。”
不必等奶娘,封九妄已经屈指,在红山茶上轻轻一弹。
“朕在你身侧,你却要和烟花许愿。”
蠢人偶。
连央摇摇头,抿出恬然宁静的笑来:
“这个愿望,不可说。”
她想明年今日,他们一如今夜,牵着手慢慢悠悠登上拥月楼。
是心之所向,而非帝王之言,一诺千金。
今夜皇城的烟花会绽放一宿,但封九妄可不能真叫连央仰着脑袋看一夜的烟花。
拥月楼中备了吃食,兴之所至,封九妄为连央斟上一杯青梅酿。
“尝尝?”
连央好奇的嗅了嗅,是很清甜的滋味,清甜中又藏着一丝并不呛人的酒气。
“这酒闻起来很好喝!”
“嗯,尝尝朕的手艺。”
连央惊讶的看他:“陛下亲手酿的?”
这可难得,连央当即端起酒杯,做出一副实在认真的品鉴模样。
耸了鼻尖轻嗅,露出一个“好酒好酒”的微笑,随后如小猫一般,试探的用舌尖卷了一点酒液。
显然滋味深得她心,尝到味的小猫再不矜持,一抬手一仰喉,一杯青梅酿落肚,她还咂咂嘴,仿若回味。
“我还想喝!”
圆睁的眼眼巴巴的看他,封九妄也不吝啬,抬手再为她添满。
看她连饮三杯才停。
封九妄姿态闲肆,撑着头笑她:
“不喝了?”
“喝呀!可是陛下酿的多吗?我怕我喝完了,就没有了!”
多吗?
自然是多的。
九岁和母后酿下第一坛青梅酿后,他年年都会酿一坛,摆在年宴上,供母后饮用。
起初母后是欢愉的,但也记不清了,从何年起,他的青梅酿不再被母后喜欢。
就连父皇,也从对他信任倚重,变做了提防戒备。
一杯酒下肚,他再抬眼看连央。
“不醉不归?”
连央被酒意熏红的脸颊可爱的很,一双眼也染上了湿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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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时间连央竟不知如何应对。
她这些日子中,关于他们兄弟俩的胡思乱想,岂不是显得她更笨了?
“我没想那么多,陛下就是生的好看,用再多的词我都形容不出陛下的好看来,我夸的可诚心。”
连央眉眼恹恹,到底是心虚。
就这样窝在封九妄的怀中可怜巴巴的看他。
“嗯?”
封九妄不甚满意的应声,连央想了想,伸手去勾她价值不菲的糖罐子。
素白的指尖捻出最饱满的柚子糖,讨好的递到封九妄唇边。
“那我哄哄陛下!”
什么话都敢说。
真是放肆。
倒也不赖。
封九妄从善如流叼走美人指尖的柚子糖,平日觉着是哄孩子的玩意儿,也尝出几分特别来。
连央给自己也挑一颗,放进嘴里开心的弯了眼。
“陛下为什么会挑柚子糖哄我呀,我只听说过松子糖,等这一罐柚子糖吃完了,我可以换松子糖尝吗?”
为什么挑柚子糖?
这个问题,封九妄回答不了,但安德一可以。
在连央回到玄极殿前,他们威严沉稳的陛下,命人封了东暖阁顺带着让他们都去拿柚子皮洗一洗。
去晦气。
若非时辰晚,那晦气的让连姑娘住了小半个月的东暖阁就得直接被推了重建。
自然,里头那架晦气的美人榻,也不曾回到天子寝殿。
伺候这么一位,吵架怪宫中屋子太多,让连姑娘有处可挪的陛下,也挺无助的。
“坐好,别晃。”
眼看着小姑娘是开怀了,这一遭叫她更放肆了些,如今坐在他怀中,甚至能悠闲的晃起腿来。
听他这样说,连央鼓鼓腮帮子。
封九妄见她一瞬间低落了神情,不明所以的在她下巴下挠了挠。
“怎么?”
“陛下,我十六了。”
小姑娘皱着小脸,显出惆怅来。
封九妄有一瞬间的出神。
听她突然这样郑重的提起年龄来,封九妄的目光才认真的在她面上拂过。
连央生的好,初见时的一瞥就能看出。
鹅蛋脸,柳叶眉,眼儿妩媚是含情的桃花眼,微丰的唇瓣显她格外娇憨。
若是好好教养着,很轻易能瞧出她的娇妍。
可她养的不好,身量小,面色总是苍白,尤其这些日子更消瘦了些,便叫她的美带着涩意,遑论她总显出天真的神态。
她不提,将她当做十二三的小姑娘也是能够的。
“想让朕为你赐婚?”
不管瞧起来如何青涩,十六确是可以成为宗妇的年龄。
他将大公主带回东宫时,不也是十六。
赐婚?!
连央惊愕,他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念头,连连摇头表示着不愿。
“我,我是说我十六了,不知道还会不会长个儿!我没想要陛下赐婚,没有!”
这可真是要不得的想法,若是封鹤眠从金陵回京,收到这样一道圣旨,连央毫不怀疑他会杀了她。
看着连央满脸的抗拒,封九妄神态莫名,状似不经意的提了句:
“那便过两年再提婚事。”
连央无不可的点头。
她和封鹤眠本就是假做两情相悦,一切只是为了有个名头接近封九妄罢了。
“明日起,朕命人给你温牛乳。”
“陛下就是喝牛乳才长的这样高吗?”
封九妄与她对视,眼神中有丝得意。
“朕自小便比旁人生的高,不曾饮牛乳。”
连央鼓起脸蛋,狠狠羡慕了一把封九妄。
“都是连步渠的错,他生的那样矮!”
“嗯,怪他,朕明日下折子斥他。”
封九妄起了兴致,陪着连央胡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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梳妆台也被搬进了内殿,配套的玫瑰圈椅精巧的叫连央惊叹。
最让人满意的还是圈椅上搭着的白狐毛,看起来就好摸极了。
好像和外殿那架摇椅上的狐毛是一样的?
及至最后搬进殿的美人榻安置好,这一下午的忙活才算完。
连央瞧了瞧美人榻上的软垫锦被,眨了眨眼。
看起来很好睡的模样,所以那才是未来一段日子她的床榻吗?
“陛下,我在宫中住多久呀。”
“怎么,想回永安侯府?”
她要的兔毛毯都垫上了,她还有什么不满?
“我要给奶娘报个信呀,陛下如果留我到年后,奶娘今年就可以安安心心陪家里人守岁了。”
蒋妈妈当年被赶出过侯府,后来自请回侯府照顾连央,是不拿侯府月银的。
去年蒋妈妈家中长子成婚,今岁添了一对罕见的龙凤胎,蒋妈妈稀罕孙子孙女,又总放心不下连央,只得辛苦的两头跑。
逢年过节时,蒋妈妈总是前半夜哄着连央睡下,又趁着月色赶回家中。
连央眉间染上一抹轻愁。
其实她知道奶娘劳累,可她仅能抓住这一点温暖,实在放不开手。
如果今年奶娘能不必再为她牵挂,想来也可以过与家人好好过个团圆年。
连央知道不该,可她没法不生出低落。
毕竟她只有奶娘这一个亲人,可奶娘总还有旁的牵挂。
“知道步步生莲吗?”
连央摇头,不懂怎么突然问她这个。
“年宴上,朕叫她们排给你看。”
果然,连央的轻愁被抹去,取而代之的是好奇。
“我还想看变脸,想看喷火!”
......
变脸也就算了,宫中年宴看喷火?
她怎么不说还想看胸口碎大石?
“还有还有胸口碎大石!”
......
很好。
封九妄好笑的看着怀里,大字不识几个,说起街头卖艺的活计头头是道的小人偶。
“铁砂掌不想看吗?还有耍猴的,是不喜欢猴儿吗?”
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雍渊帝,有一瞬间的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疯了?
怀里的小人偶没吱声,他不觉得这是好事,一低头,果然撞进了一池秋水。
盛满星星,波光粼粼,鲜活的写着,崇拜和期待。
知道两个她没见过的杂耍就能让她崇拜了?
嗤,没出息,和她喜欢的闲王一样,没出息。
盛安九年,礼部拿到了一份别开生面的年宴节目单子。
舞乐坊辛苦排的节目删了一串,补上了,胸口碎大石,变脸,喷火......当今钦点,想抗议也不成。
年宴是礼部筹备的,和帝王有什么关系呢?
毫不心虚的拟下单子,封九妄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。
搁下笔,偷得一响空闲,就见安德一扬着笑,捧着一沓纸进了御书房。
自连央在宫中住下后,这几日这样的场景日日都有。
只今日,封九妄点了点案桌,意味深长。
“今日倒是乖。”
这才未时末,连央就写完了今天的大字,可不就是乖?
往前几日,哪回不磨蹭到夜色渐浓。
连央也是心里苦,那日入宫发了场热,以为午后醒转便无恙了,不曾想夜里又高烧起来。
折腾了两回,到底是连窗子也不敢开,怕吹了风进屋又叫连央不痛快。
连央喝了苦药蔫蔫儿的喊无聊,没得来什么好处,收到了本字帖。
道是闲来无事,觉得无聊就每日练上十张大字,省的年后连央和大公主一道受学,临时抱佛脚。
头一日连央还挺兴奋的,她一直很羡慕连玉和她们能读书写字,说起话来都和她不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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内殿中,小姑娘绵软的声音与踏雪的喵声交织,不吵,只是很热闹。
直到连央嗓子发痒,这一殿的唤声才停歇。
递了茶盏给连央,封九妄眉眼依旧松散着,显而易见的被安抚舒畅了。
连央总觉得,作为帝王,封九妄其实蛮好哄的。
从初见到如今,大多数时候他都挺好说话的。
他对她的要求,好像只要她乖。
如果她不乖呢?
念头一闪而过,很快就不知消散去了哪儿。
“明日打算摹子安的字?”
封九妄突然开口。
连央茫然的眨了眨眼,什么意思?
只见他从一沓字帖中抽出一份,原来是她的字帖中,竟掺了一本封鹤眠的?
她倒不是刻意这样做的,但瞧见了下意识就翻了起来,封鹤眠的字和他的人很像,透着一股子温和。
连央扁扁嘴,瞬间没了兴趣。
封鹤眠的温和都是假的,真要说起来,他对她,远不如封九妄对她温柔。
眼见连央拿着封鹤眠的字帖入了神,封九妄有些不屑。
取走字帖,漫不经心的陈述起事实:
“老师当年常与朕抱怨,子安蠢笨,远不如朕。”
远在金陵勤勤恳恳查案的封鹤眠,陡然打了个喷嚏,茫然四顾,不知怎么总觉得有人在说他坏话。
连央眨了眨眼,所以呢?
封九妄看她,还不夸朕?
两人对视间,连央迟疑片刻。
她好想附和封九妄一起,说封鹤眠的坏话哦。
可是表面上,她和封鹤眠在相爱哎。
虽然她隐约觉得,她这段时日在帝王跟前的优待好像和封鹤眠没什么关系。
可是,帝王宠弟之深,人尽皆知。
当年他可是为了封鹤眠,怒斩南凌公主,只因为那公主在人后肖想了一下封鹤眠。
他该不会是在替久不回京的封鹤眠,试探她吧?
她可没自信将自己与封鹤眠作比,只能挤出违心的笑意,搜肠刮度的想法子夸封鹤眠。
“阿眠他风姿绰约,有小小的不足,嗯,我记得有个词是瑕不掩瑜吧?”
风姿绰约,瑕不掩瑜。
夸他就是好看二字的敷衍。
嗤。
封鹤眠漠然起身,转头往外走。
走出两步,顿足,这是他的寝殿,他走什么?
“把她挪走。”
再次转身,封九妄没看连央一眼,径自坐到属于他的龙床上。
连央尚在错愕间,就连人带榻被挪出了内殿。
安德一稍加思索,陛下没说滚,只叫挪,应当,不算真的生气。
于是照旧笑眯眯的把人安置去了东暖阁。
不远,陛下要想将连姑娘挪回来,也不费事儿。
一并被挪出内殿的还有点茶蔷薇和踏雪。
窝在东暖阁,地上没有熟悉的毛绒绒,连央恹恹的蜷着身子,抱着踏雪有一搭没一搭的挠它下巴。
点茶蔷薇面面相觑。
她们隐约明白,陛下是想听姑娘夸他,而不是夸闲王。
但这事儿就很诡异,许是这些日子看着陛下与姑娘的相处,总叫人遗忘了。
和姑娘两情相悦的那位,好像是闲王殿下才对。
那向着自己心上人说话,姑娘也没错啊。
两位平日里机敏能言的宫女哑了声,这该怎么劝?
最关键的其实还是帝王的态度。
眼看着是在乎姑娘的,吃穿用度,变着法儿的赏赐,可细究起来,这些东西珍贵又好似不够珍贵。
于帝王而已,这也不过是些堆在私库不见天光的死物。
说不在乎也不是,真不在乎还能亲自喂姑娘喝药吃粥,破例留姑娘住在玄极殿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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连央这话掷地有声,心里流着多少泪,外人就不可知了。
但,也不是不可知。
“哦,确是情真。朕瞧你方才哭的惨,还想用一百两换你的荷包,看来,是朕......”
“荷包在我梳妆台第三个匣子的夹层!”
话音未落,连央飞快的报出了放荷包的地方,似乎觉得自己回答的太快,又扭捏着红着脸,轻轻的问了声。
“陛下,不会将这件事,告诉阿眠的对吧,这件事,当做陛下和阿央之间的秘密,行吗?”
阿央。
又撒娇。
这个人偶怎么总撒娇。
“朕与阿央的秘密?”
连央连忙点头,“嗯,专属于我们的秘密!”
不是她不想表现对闲王的真情,可是,可是刚知道自己痛失九百两的穷苦小蒹葭,真的很需要陛下的一百两银子,抚慰幼小的心灵。
封九妄存心逗弄连央,指节在桌案轻敲,愣是不给句准话。
直急的连央水光泛泛,又要落泪似的,才勉为其难的点了头。
一个早晨,这双眼再哭下去,怕是真得坏。
他可不喜欢小瞎子。
“安德一,包银子,再去取鞋来。”
霎时,春暖花开,连央红扑扑的脸蛋又挂起了甜甜的笑意。
“陛下,刚刚点茶帮我找了,没找见适合我的鞋,我穿的鞋好像还是做给大公主的,这......可以吗?”
大公主?
封九妄不自觉将大公主与连央做比。
说来大公主刚过了十三岁生辰,比之连央还小两岁。
但大公主养的好,又是本朝唯一的皇嗣,虽比连央年幼,个子却比连央高出了半个头。
“无妨。”
“陛下......”连央突然迟疑的喊了声。
封九妄抬眼示意她直言。
“我再不回家,被素晴发现了,会让大姐姐罚我的。”
“怎么谁的欺负都挨。”
封九妄有些不悦。
永安侯府中,谁都要欺负她一遭?
连央眨了眨眼,这是她在上眼药呢。
实则在永安侯府,嫡出的几位,从来对她都是漠视。
“不是呀,素晴就是大姐姐三天前,特意送来照顾我的,这还是我第一个丫鬟呢,大姐姐人可好了。”
“嗤。”
封九妄对连央的天真不置可否。
但对一个小人偶,能指望她有几个心眼?
“送个丫鬟给你,便是对你好?”
连央闻言,下意识的就向点茶投去了一眼。
封九妄没错过这一眼,虽他本意确是让点茶跟着连央回府,但这下意识的一眼,让封九妄莫名就将点茶排除了。
“找个稳重的跟着她。”
安德一与点茶对视一眼,又很快垂了头。
等到连央出宫时,身后就跟了个眉清目秀,身量极为高挑的宫女。
“姐姐叫什么名字?”
连央眸光灿灿,很是羡慕宫女的高挑。
她生的娇小,身量不高,与封九妄站在一处,堪堪到他胸口。
这名宫女就不同了,比她高出了一个头!
“安总管说,奴婢往后跟着姑娘,奴婢想请姑娘给奴婢赐名。”
连央诧异。
随后又有欣喜。
瞧瞧,都是给她送婢女,连玉和送素晴来,还要刻意折辱她一番。
再看看人宫里的规矩,一句话表明了立场。
虽是宫里赐下的,但出了宫,就是她连央的人。
赐名亦是投诚。
然,连央颇为苦恼的蜷了指尖,“我起的名字不好听怎么办?”
这是自卑,连央在许多时候,偶然一眼所见的贵女,她都会下意识的模仿她们的行坐起卧。
一如此刻,她欣喜于自己也有了给旁人赐名的权利,又踌躇着,对比着连玉和身侧丫鬟的名。
宫女很是心细,想到林启与她说过的话,了然了连央的为难,于是主动开口:
“姑娘今日衣衫若五月蔷薇,甚至娇艳,奴婢大胆,想与姑娘求一个蔷薇做名,可好?”
“蔷薇?你,你觉得好听吗?”
连央这话问的很认真。
许是这人是封九妄送来的,她便下意识存了亲近。
她身边的人太少,知道来人不会害她,她便格外容易亲昵。
“再好听不过了。”
“好,那你就叫蔷薇了!”
连央灿然一笑,比在封九妄面前笑的爽朗些,一排小牙都冒了个尖。
蔷薇鼻尖一酸,这个失而复得的名字叫她心中有些酸涩。
但蔷薇很快的强压下心中的酸涩,格外的郑重:
“蔷薇会护好姑娘的。”
连央敏锐的觉察到此刻蔷薇的认真,有些不解,这就是宫中婢女吗,实在忠诚可靠。
连央带着蔷薇从后院小门回的侯府,此处守门之人总是玩忽职守,连央每回偷溜出门,都是从这儿回的藕香院。
蔷薇是个沉稳的性子,一路跟着连央小心的避着人,目光却下意识的记下了一路行来的景物。
出乎连央意料,素晴竟还没从朝月阁回来。
蒋妈妈就不同了,早早煮了粥,红着眼焦急的在院中打转。
她一进门就不见了连央,心中恐慌至极,生怕三年前那样的事,再发生一次。
一眼瞧见连央全须全尾的回来,那一身与藕香院格格不入的打扮全然没入蒋妈妈的眼。
她只是颤抖着手,抚上连央的面容,焦急又心疼:
“姑娘哭了?眼睛怎么这么肿,下巴上是怎么了?谁欺负姑娘了?莫怕莫怕,奶娘在,姑娘莫怕。”
说着便把连央紧紧抱住了,颤抖的手不住的在连央头顶轻抚着,生怕听到些不好的消息,却强打着精神,安慰着连央。
连央心里暖融融的,在蒋妈妈怀里乖乖的蹭着,柔声细语的安抚,“奶娘别怕,咱们进屋说。”
直到入了里屋,落了座,蒋妈妈仍旧紧紧握着连央的手。
蔷薇将藕香院的破旧纳入眼里,又看着蒋妈妈与姑娘紧握的手,并没有贸然上前,而是环顾四周,便轻手轻脚的燃起炭盆。
“奶娘,你别怕,我很好,昨夜是发生了一些事,但都过去了,对了,奶娘,这是蔷薇,以后咱们藕香院,就有三个人啦!”
和雍渊帝的牵扯连央并不打算告诉奶娘。
等到她真攀上了雍渊帝,能去宫里做娘娘了,她再求求陛下,将奶娘一并带入宫去,与她一起,穿金戴银,吃香喝辣!
蒋妈妈这才看向蔷薇,看到蔷薇不声不响的,就把屋中的炭盆燃起,心中也是欢喜。
热切的起身,想要握住蔷薇的手。
可一抬手,又迟疑的把手放在身前擦了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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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叫蔷薇?这个名字好,好听,衬你们小姑娘,老婆子粗糙,往后咱们一道照顾姑娘。”
和素晴一样,蔷薇看起来就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副小姐。
素晴那是包藏祸心来的,她才不客气的使唤人家做活。
蔷薇不同,没听姑娘说,往后藕香院就是三个人了!
可见蔷薇是信得过的。
蒋妈妈可不愿为着自己的粗糙,让蔷薇不喜,回头倒为难了姑娘。
蔷薇自与素晴不同,蒋妈妈没把手打上来,蔷薇便明了了。
主动握起蒋妈妈的手,蔷薇浅浅笑着。
“蔷薇初来乍到,以后还请蒋妈妈多多指教,做的不好的地方,您尽管提便是。”
“哎,哎,好,姑娘啊,蔷薇是闲王殿下送来的人吧?不愧是王府的人,可比素晴强太多了。”
自家人知道自家事,这样好的丫鬟,不是闲王送的,还能是哪儿来的?
总不能,是天上掉下来的吧?
连央笑容一顿,随后点头,“奶娘聪明。”
总不好说,是宫里来的吧?
蔷薇才是那个糊涂的,她不是陛下送到姑娘身边照料的吗,怎么一转眼,成了从闲王府出来的?
一波未平,蔷薇的疑虑连央尚来不及找机会解释,素晴就回来了。
素晴回朝月阁时,原先的如鱼得水没了个干净,这一早上,只愣愣的呆在一旁,看着熟悉的其他几位,围着大姑娘妆点。
好容易听到大姑娘想要带的那对红珊瑚耳坠寻不见了,殷勤上前的从妆匣中找出,眼巴巴的递上。
却不妨白果,作了妖。
看着素晴这几日因为砍柴,在手上留下的细碎伤痕,惊呼了一声:
“快拿开,快拿开,素晴姐姐好歹也曾是朝月阁的老人了,怎好将这样粗陋的蹄子送到姑娘眼前,这不是污了姑娘的眼吗?”
连玉和偏头看了一眼素晴,没出声,便是默认了白果的言语。
觉得素晴,污了她的眼。
素晴只觉得一颗心直直地往下坠了。
这才三日,朝月阁,容不下她了吗?白果顶的正是她原在朝月阁的空缺。
连玉和没取素晴掌上的红珊瑚耳坠,点了白果找的青绿色耳铛。
直至用完早膳,连玉和才从银杏手中取了帕子,点了点唇角,看向一旁的素晴。
“一会儿回藕香院,让银杏给你取点药,好好的一双手,没得作践了。”
大姑娘的温和叫素晴的心,仿佛又活了。
捡了连央的日常说与连玉和听,直到连玉和不耐烦的蹙了眉,才呐呐的闭嘴。
将要退出朝月阁时,她听见大姑娘说:
“去了藕香院,便安心伺候三姑娘,你是从朝月阁出去的,莫要丢了朝月阁的脸面。”
霎时,素晴僵在了原地,红了眼眶,颤抖着声音,“姑娘,不让素晴回朝月阁了吗?”
连玉和似有些诧异,睨了素晴一眼,笑了,“素晴,你什么时候见我将送出去的东西,要回来了?”
轰。
仿佛有什么,瞬间倒塌。
素晴白了脸,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朝月阁。
没回藕香院,而是在朝月阁外等着。
不多时,木槿便出来了,对上素晴质问的眼神,木槿神色不变。
“你骗我,大姑娘根本不会再让我回朝月阁。”
木槿点头,“你向来沉稳,好好照顾三姑娘,往后跟着三姑娘嫁去魏府,没准你也能当一回主子,你岂不是还得谢我?”
想起木槿讥诮的神情,素晴一入藕香院,便直直奔着连央而来。
“砰。”
双膝砸地的声音格外响。
连央眉梢微动,并不作声,只对着奶娘摇了摇头,蒋妈妈就不放心却又无可奈何的出了门。
随着蒋妈妈的离开,这位向来乖巧天真的三姑娘,褪去了面上怯弱绵软的笑意。
眼尾勾起的弧度,在居高临下的一瞥中,显出一抹冷厉。
素晴有些愣怔,但想起往日三姑娘的小心作派,到底是不曾有多少恐慌。
连央对情绪素来敏锐,素晴低眉顺眼的跪在面前,可她并不怕她。
不知怎么,连央突然想起了封九妄。
那时,封九妄面上带了点浅浅的暖意,为她递过糖蒸酥酪来动作也很是温柔。
可同时,指尖在桌上轻点,云淡风轻的开口,便是将人拖下去掌嘴。
于是素晴发现,连央又变了。
笑意浅浅挂上唇边,目光不再投于她身,而是朦朦胧胧的藏在了扑闪的眼睫后,指尖不疾不徐的在桌上一点。
很轻的一声响罢了,素晴却有一种头皮发麻的震颤。
“怎么这么可怜。”
不仅是动作,就连语气,都在模仿封九妄。
漫不经心的带着点温柔,细究下去,又很是淡漠。
素晴本十拿九稳的挑拨哽在了喉头。
这样的三姑娘,真的,不明白大姑娘的轻视和羞辱吗?
素晴竟有些迟疑了起来,一时间,房中陷入沉寂。
蔷薇不知前因后果,但她曾经在御前待过。
纵使连央的神情动作很是生疏,蔷薇仍旧细微处,窥见了一丝,帝王的影子。
压下心中的纷杂,蔷薇躬身,声音轻缓恭敬。
“姑娘晨起疲乏,不如奴婢为姑娘按按?”
闻言,连央又将目光落在了素晴身上。
随即微微舒展了坐姿,上身懒懒的偎进了蔷薇香香软软的怀抱。
“素晴姐姐。”
这一声,一如往常的稚气娇憨。
可素晴从这动作中,看明白了。
三姑娘要让她捏腿。
素晴猛地抬头,看着小脸稚气未脱,仍显苍白羸弱的连央。
这一眼,才发现了连央披着的银狐轻裘和内里的粉色蝴蝶烟云裙。
并着蔷薇。
这都不是藕香院该有的。
素晴咬牙,跪行两步,将手搭在了连央腿上。
连央轻声笑了,弯了眉眼看向蔷薇。
“我头一回见素晴姐姐,她就是这般模样。”
话音一转,“甘愿吗?”
素晴双眼猩红,一口银牙紧咬。
永安侯府没有人看得上藕香院的这位三姑娘。
如牲畜被圈养在藕香院十二年不曾出。
没规矩,没教养。
素晴犹记得那天,她纵使跪着为大姑娘捏腿,却也可以毫不在意的,就可以用同一双手,强迫连央抬起头。
一如幼时,牙婆将她带到侯府,用那双脏臭的手,掰着她的头,又掰开她的牙,做个物品向主人展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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