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海徐广涛的现代都市小说《畅销巨作官术》,由网络作家“卷帘西风666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正在连载中的都市小说《官术》,深受读者们的喜欢,主要人物有林海徐广涛,故事精彩剧情为:县里有人,以前的徐书记有个弟弟,叫徐广涛,听说也是政府的什么领导,去年还来过一次呢,他跟贺老六磕头拜把子,两人联手,几乎把咱们县的蕨菜和山货贸易给垄断了,其他外来收购的,不是被挤走,就是给打跑了。”我靠!怪不得徐广涛出手如此阔绰,闹了半天,私下里还做生意啊。还有这个贺老六,应该也是个不好剃的脑袋。林海默默的想。“你和大莲咋没去挖蕨菜呢?”他不动声色的又问道。......
《畅销巨作官术》精彩片段
此刻已经是午后两点多了,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,房间里潮湿而阴冷。
“大莲,你别忙活了,赶紧做饭吧,这都啥时候了,林主任还饿着呢。”老高说道。
王心莲答应了声,铺好床之后,便转身出去了。老高则掏出包十块钱的红塔山,笑着递给林海一只,又殷勤的帮着点燃。然后说道:“大莲的厨艺还是不错的,一会你尝尝就知道了。”
“一共多少人吃饭啊?”林海问。
老高嘿嘿一笑:“应该就你自己吧。”说完,又连忙解释道:“其他人都住在附近,自然回家吃了,这样,伙食费省下来,月底就分给个人了。”
按照规定,林场员工每人每天有十五块钱的伙食补助,如果有结余,一般就按人头分了。
林海想了想,又问:“除了你们俩,其他人都跑哪去了?”
“这两天都上山挖蕨菜去了,一会我通知下去,明天把大家都召集过来,听领导训话,但贺老六够呛,他忙,估计不能来。”老高说道。
五六月份,是东北地区野生蕨菜的采摘季节,小时候林海也经常上山去挖,然后卖给专门收蕨菜的客商,能换些钱花,但没想到林场的正式职工居然也干这种出苦力的活。
“挖蕨菜赚钱吗?”林海问。
老高苦笑:“咱们就是挣个辛苦钱,大钱都被贺老六赚了,这附近方圆百十里的蕨菜,都被他垄断了,然后卖给日本老板,两个月下来,十多万就到手了。”
原来是这样,林海沉吟着道:“是嘛,想不到咱们林场还有这样的能人,居然做进出口生意。”
“可不!老六县里有人,以前的徐书记有个弟弟,叫徐广涛,听说也是政府的什么领导,去年还来过一次呢,他跟贺老六磕头拜把子,两人联手,几乎把咱们县的蕨菜和山货贸易给垄断了,其他外来收购的,不是被挤走,就是给打跑了。”
我靠!怪不得徐广涛出手如此阔绰,闹了半天,私下里还做生意啊。还有这个贺老六,应该也是个不好剃的脑袋。林海默默的想。
“你和大莲咋没去挖蕨菜呢?”他不动声色的又问道。
老高挠了挠头:“我腿不好,上不了山,至于大莲嘛......”说到这里,略微犹豫了片刻,含糊的道:“我也不知道为啥,你还是问她吧。”
话刚说到这里,老高的手机响了,他连忙接了起来。电话是他老婆打来的,也听不清楚说了些什么,挂断之后,老高便起身说道:“对不起,林主任,家里有点事,我得回去趟,明天我把人都召集过来,再听你老人家训话。”说完,也不待林海答应,便急匆匆的走了。
听着三轮车突突的开远了,林海不禁无奈的一笑。
怪不得谁都不愿来,看来,这里的情况比想象的要复杂得多,别的不说,光这个贺老六,就够难对付的,不把此人搞定,林场其他员工就没法摆弄,工作更无从谈起了。
正琢磨着,忽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,随即房门一开,王心莲探头说道:“林主任,吃饭了。”
林海答应了声,跟着王心莲下了楼。
“这里是咱们的食堂。”王心莲指着一个房间说道。林海点了点头,推门而入。
食堂收拾得很干净,热情腾腾的饭菜已经摆好了。
林海确实饿了,也没客气,坐下之后,端起碗便吃了起来。
别说,老高的话不假,王心莲的厨艺确实挺好,虽然都是些家常饭菜,但味道非常可口。
“嗯,好吃!”他道,说完,抬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王心莲,这才意识到了什么,连忙说道:“你不吃嘛?”
王心莲犹豫了下,看了眼窗外。
雨比刚刚大了许多,而且,还伴随着滚滚的雷声。
“我......”王心莲沉吟片刻,最后在林海对面坐了,默默的吃了起来。
林海吃得很快,刚放下碗筷,王心莲便起身要收拾,却被他拦住了。
“不着急,吃完了再收拾不迟。”他道,见王心莲又坐下了,这才问道:“你家离这儿远嘛?”
王心莲点了点头:“还可以,我骑摩托车。”
林海点上一根烟,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色,皱着眉头说道:“雨这么大,一会你怎么回去啊?”
“等雨停了再说吧。”王心莲低声说道。
林海点了点头,好奇的打量着面前这个清秀的女人,王心莲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正停留在自己身上,也不敢抬头,显得有些局促不安。
“嗯......那个......平时也是你做饭嘛?”林海没话找话的问了句。
“是的。”王心莲的声音怯怯的:“不过平时很少有人在这儿吃饭。”
林海哦了声,又问:“对了,刚刚老高说,林场的员工都去山上挖蕨菜了,你怎么不去呢?”
王心莲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,沉吟半晌,最后低声说道:“不为什么,不想去。”
“是嫌不赚钱吗?”林海并没有注意到王心莲神态上的细微变化,仍旧继续问道。
王心莲突然不吱声了,良久,冷冷的回了句:“别问了。”然后就起身收拾碗筷去了。
林海有点懵,搞不清楚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妥,但又不便多问,只好讪讪的说了句你忙吧,然后便起身往门外走去。
回到了办公室,他打开卷柜,本来是想随便看看,不料却被码放整齐的各种资料吸引住了。相比起破败的环境和涣散的人心,这些资料简直可以用完美来形容。
所有资料都被整理分类,井井有条,随手抽出一本台账,娟秀的字体清晰准确的记录了各种林木的品种数量,非常专业正规。
正赞叹之际,王心莲推门走了进来。他连忙问道:“这些资料都是谁做的?”
王心莲浅浅一笑:“是我做的。”
“是嘛,非常好,尤其是这字,现在很少有人写这么漂亮的字了。”他很认真的说道。
被领导称赞,总是件很开心的事,王心莲的脸微微红了下,说道:“我爸是个非常认真的人,就这,他还不是很满意呢。”
“看来,王主任对工作很负责啊,值得我学习。”林海由衷的说道。
王心莲低着头,犹豫片刻,这才支支吾吾的又说了句:“林主任......刚刚对不起,我......态度不好。您别介意。”
林海一笑:“没事,我不是那么计较的人,可能是哪句话得不妥当了,你别介意才是。”
王心莲叹了口气:“其实,之前我也挖蕨菜的,但自从我爹出事之后,就不再也不干了,贺老六有钱有势,惹不起,躲得起总行吧。”
又是贺老六,看来,徐广涛的这个拜把子兄弟故事还挺多,他想,于是把台账放回去,微笑着问道:“这个贺老六到底是什么人啊?”
王心莲叹了口气:“他大名叫贺胜,在家里排行老六,他爹曾经当过林业站站长,在镇里也算是个人物。贺老六高中毕业就成了林场正式职工,不过他一天班也没上过,先是在镇上开了个饭店,后来又在县里搞了个歌厅,据说还养过车,反正做生意挣了不少钱。”
林海点了点头,说道:“我听老高说,他现在垄断了蕨菜的收购生意,是这样嘛?”
王心莲幽幽叹了口气:“不仅是蕨菜,几乎所有山货收购都被贺老六垄断了,他纠集了一帮人,在主要路口设卡,只要是外来的收购商贩,见一个打跑一个。”
“够嚣张的呀,难道没人管嘛?”林海问。
王心莲摇了摇头:“镇领导和派出所被他用钱摆平了,都瞪眼装糊涂,挨打的大多是外乡人,即便是报警,拖上几个月,也就不了了之了。”
“你爹出事,也跟贺老六有关?”
王心莲继续说道:“我爹脑子挺活的,十多年前就开始收蕨菜了,他为人厚道,十里八乡的农民,都愿意把蕨菜卖给他,生意做得挺好的。”
别小看这走街串镇的活儿,没有两把刷子,还真做不了,林海自幼在农村长大,深知其中的门道儿,于是笑着道:“看来,王主任不仅工作认真,而且还是老爷岭的能人呀。”
王心莲苦笑:“我们这儿的野生蕨菜都销往日本,06年的时候,贺老六见这生意挺赚钱的,便也加入了进来,起初我爹没怎么介意,毕竟大家都认识嘛,还帮了他不少忙呢。”
“后来呢?”林海问。
王心莲叹了口气:“第二年,贺老六跟县里的一个当官的合伙了,仗着资金雄厚,故意抬高收购价格,抢走了不少生意,但还是有些老山民,宁愿低价,也要卖给我爹。这下他就不高兴了,07年过完春节,他带着几个人来我家,摆明了说,以后蕨菜就他收了,让我爹别干了,我爹没答应,两人不欢而散。”
如果说之前的行为属于恶意竞争,扰乱市场秩序的话,那后来明显就属于欺行霸市了,说得严重点,甚至有黑恶势力之嫌,而贺老六之所以如此明目张胆,估计与徐广涛在背后撑腰有关。
“之后呢,贺老六没再找麻烦?”他问。
王心莲道:“开始的时候,我爹还很提防,可渐渐就不那么小心了,五月中旬的一天,在回家的路上,突然窜出一伙身份不明的人,把我爹的车给截住了,不容分说,上来就打,蕨菜也抢走了。后来我爹报了案,咬定是贺老六指使人干的,可派出所的警察却说没有证据,无法立案。”
林区不像城镇,到处都是监控,荒郊野外的,想要证据,谈何容易,林海听罢,也是轻轻叹了口气。
“我爹脾气倔,见派出所和稀泥,一气之下,就直接去县里反映情况,派出所得知之后,说他无理取闹、告黑状,我爹不服,和派出所所长吵了起来,一时没控制住情绪,发生了点撕扯,结果被以妨碍公务和寻衅滋事为由拘留了十天,从拘留所出来之后,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,整天在林场呆着,跟谁也不说话,连家都不怎么回了。”王心莲说到这里,眼圈微微发红,声音也有点哽咽。
这种仗势欺人的事情,在农村并不罕见,说是一抓一大把也不为过。派出所方面拿了贺老六的好处,自然是能拖就拖,而王增全没什么证据,干瞪眼没辙。
挨打被抢没证据,但闹事却铁证如山,说实话,拘留已经是轻的了,如果玩得狠点,直接给定个袭警,那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。
“这种事确实挺难处理的,其实,王主任这么聪明,应该先稳住了,等拿到证据再说。”林海沉吟着道。
“荒山野岭的,上哪里找证据,只能是吃个哑巴亏。”王心莲叹了口气道:“正好08年的时候,爹被县里任命为林场主任,从那之后,他就把全部心思都铺在了工作上,但我知道,他这口气始终憋着,只是用拼命的工作去缓解内心的郁闷而已,或许是感觉太窝囊,或许是工作过于劳累,去年他突发心脏病,连句话都没留下就走了。”
林海听罢,不免有些唏嘘。沉吟片刻,又问:“刚刚你说,贺老六跟县里的一个当官的合伙,那个当官的是谁啊?”
王心莲想了想:“一个姓徐的,去年来过,跟我爹还聊了挺长时间,大高个,白白净净的,说是等转过年,让贺老六给我爹补偿一笔钱。”
奶奶的,果然是徐广涛这个垃圾,外表装得跟人似的,其实满肚子都是坏水。这样想着,不由得冷笑一声。
王心莲见状,试探着问道:“您认识他吗?”
“认识。”
“他是多大的官呀,县长还是副县长?”王心莲忽闪着眼睛问道。
林海撇了撇嘴:“狗屁县长,他那个芝麻绿豆大的官,最多也就是给县长提鞋吧!对了,这个明天贺老六能来吗?我看看是个什么货色。”
“够呛,现在是他最忙的时候,不过也没准,他收上来的蕨菜,都存放在林场的仓库里,说不定能顺道过来看一眼。”王心莲说道。
林海一愣:“存在林场的库房里?”
“是呀,林场以前有个木材加工厂,那个库房就是加工厂的干燥车间,通风干燥设备都有的。”王心莲说着,指着窗外又道:“顺着这条路走,拐个弯就能看到了。”
“仓库一年租金多少呀?”林海问。
王心莲苦笑:“一分钱租金也没有呀,不仅没租金,还白用通风和干燥设备呢,一年下来,光是电费就小两万块钱呢。”
我靠!这也太不靠谱了吧,林海略微思忖片刻,找来雨伞,迈步外门外走去。
“下这么大的雨,你去哪儿?”王心莲诧异的问。
“去库房看看。”林海说道。
王心莲犹豫了下:“我陪你去吧。”说完,飞快的下了楼,找来一件雨披,跟在林海身后,朝库房走去。
库房很大,足有两千多平方米的样子,而且,养护得还挺不错的,至少门窗都完好无缺。两人还没等走近,便听到一阵狗的狂吠声。随即,库房的小角门开了,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探出头来,朝两人这边看了眼。
“干什么的?”男人问。
还没等林海吱声,王心莲抢着说道:“新来的林主任,要去库房看看。”
那男人听罢,连理都没理,直接把门关上了。
看来,贺老六还真挺牛,连给他看库房的人都这么嚣张,好歹我也是新上任的林场主任,连句客气话都没有,这未免有点装过头了吧,林海在心里想道,好吧,既然如此,那我就在这库房上做点文章吧。
徐广涛哈哈一笑,直接把话题岔开了:“这么晚来电话,是有什么事吧?”
“确实有点事,想跟你打听个人。”林海平静的说道。
徐广涛愣了下:“打听什么人?”
林海沉吟着说道:“是这样,老爷岭林场有个绰号叫贺老六的人,大名叫贺胜,你认识吗?”
徐广涛犹豫了片刻,并没有正面回答,而是反问道:“你先说说,问这干什么?”
林海想了想:“是这样的,徐科长,这个贺老六在老爷岭是个牛逼人物,自称和你是磕头的把兄弟,也不知道真的假的,四年前,他没跟任何人打招呼,就擅自撬开了林场的仓库,并占用至今。一分钱租金没交,而且还白用通风和干燥设备,这几年的电费就高达一万多块钱,今天上午,我找他要钱,结果他把你抬出来了,你是我的老领导呀,如果真有交情的话,面子必须得给啊。”
徐广涛干笑了几声:“什么磕头把兄弟,压根就没有的事,咱们都是党员干部,能做那种不靠谱的事嘛!别听他胡说。是这样的,这个贺老六我确实认识,但只不过泛泛之交,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,千万不要考虑我。”
“好的,那我就放开手脚咯。” 林海说道。
“必须放开手脚呀,新官上任,还不得烧上几把火嘛。”徐广涛说道,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,在说这句话的时候,把逻辑重音放在了几把火三个字上,很是耐人寻味。
林海淡淡一笑:“让你说对了,这第一把火已经烧起来了,贺老六对我不满,今天晚上指使手下在仓库纵火,幸亏扑救及时,没有造成太大的经济损失。但这么一搞,就不是钱的问题了,性质完全变了,我必须追究到底,否则,这个黑锅就只能我自己背了。”
徐广涛哦了声,思忖片刻,斟酌着问道:“纵火犯罪,可不是闹着玩的呀,你有证据嘛?”
“当然有证据,而且还是确凿的证据。”林海冷笑着道:“另外,贺老六还有黑恶势力的嫌疑,强买强卖,垄断市场,组织妇女从事色情活动等等。”
“没这么严重吧?”徐广涛笑着道:“一个老爷岭的农民,怎么可能跟黑恶势力扯到一起了呢!太夸张了。”
林海却很认真的说道:“我这可不是信口胡说,被他欺压的附近村民都可以作证,书证人证俱全。”
“是嘛!看来这个贺老六问题不少啊,应该好好收拾下,否则,真成了为祸一方的恶霸了。”徐广涛说道:“你报案了吗?”
林海一本正经的说道:“还没有,贺老六肯定有后台嘛,而且,老爷岭镇派出所的那个刘所长明显和他穿一条裤子,报案没用的,我打算直接向杨书记反映,一步到位。”
徐广涛听罢,讪笑了几声,说道:“也行,不过,你刚到林场,就搞这么大的动静,会不会对今后的工作产生不利影响呢?我没别的意思啊,只是觉得,如此一来,跟镇里的关系就不怎么好处理了呀,你说是不?”
看来,这顿忽悠产生效果了,林海心中暗想。
“没办法啊,我想相安无事,但人家不同意啊,昨天夜里,这哥们还给我设了个圈套呢,估计是看我单了三十多年,憋得嗷嗷的,看见母猪都想上去打一炮,所以,就给我安排了个小姐,然后打算趁着我爽歪歪的时候,再让警察进来抓人,幸亏我有点定力,否则,现在应该再看守所了。”
散会之后,林海直接去了县中心医院,医生检查一番,发现白血球有点高,初步诊断是炎症,于是给他开了两瓶点滴。
刚挂上吊瓶,姐姐打来电话,说是母亲住的房子山墙有点歪了,打算五一之后翻修下,让他准备点钱。
林海父亲早逝,母亲独自一人将他们姐弟俩拉扯长大,含辛茹苦,很不容易。姐姐嫁到了邻乡,姐夫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,日子也不算宽裕。
家里的老房子还是当年土改时候分的,说是百年老屋也不为过,破败不堪,早就该修缮下了。
姐姐的孩子正读高中,用钱的地方比较多,只能拿出五千块钱,剩下的就得靠他了。
林海想了想,直接告诉姐姐,钱的事就不用操心了,到时候出点力就可以。
放下电话,他不由轻轻叹了口气。
活了三十二岁,钱始终是压在他头上的一座大山。小时候穷,总想着好好学习,长大以后上班挣钱就不穷了,可上班之后却发现,贫穷就像是癌症一样难以治愈,哪怕是当上了公务员,也无法从根本上改变。
其实,公务员的收入并不算很高,只是相对稳定而已,林海参加工作十多年,工资也不过三千多块钱,如果家境比较好的话,有父母贴补,这些钱倒也凑合,可如果就靠这点死工资,那经济就比较紧张了。
林海就是靠这点死工资过日子的,为了在县城买房,他足足在食堂啃了三年多的馒头,没抽过五块钱以上的烟,最后又跟同学朋友借了一圈,总算才把二十万的首付凑足。
所幸的是,公务员的住房公积金比较高,还贷的压力相对要轻些,这几年,不但还清了外债,手里还有了几万块钱的积蓄。
他大致估算了下,翻修房子至少要两万块钱左右,还在自己承受的范围之内。
正在心里盘算着工程如何进行,却忽然听有人喊他的名字,抬头一看,原来是高中同学张永江。
张永江在县政府当司机,人很聪明,混得还不错。
“永江啊,你怎么了?”林海问。
张永江叹了口气:“这两天牙疼,脸都肿了,明天还要拉着陈副县长去市里开会,这不,赶紧来打个吊瓶,你也病了?”
“没事,有点低烧。”林海轻描淡写的道。
张永江在他身边坐了,笑着道:“对了,你们县委办公室推荐谁了?”
林海一愣:“什么推荐谁了?”
“老爷岭国营林场主任呀,杨书记下令了,要在县里选拔个年轻干部,让各局办先搞民主推荐,哦对了,你们县委办公室向来老谋深算,又能随时掌握领导的动态,肯定想方设法往后拖,可别的部门不成啊,为了不被推上去,人脑子都差点打出狗脑子了。”
“至于那么严重嘛!?”林海问。
张永江把嘴一撇:“那当然啊,谁愿意去那个鬼地方呀!除了一个月多挣几百块钱补贴,狗屁油水没有,跟蹲监狱没啥区别。回趟县城得折腾小半天,万一闹个病啥的,连去医院都来不及,之前的王增全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嘛,他当时要住在县里,没准就抢救过来了。现在是人人自危,只求这个苦差事别落在自己脑袋上。林业局和农委最热闹,据说是吵了一下午,最后差点上演全武行。有人甚至公开放出话来,如果派到自己脑袋上,那索性就辞职不干了!”
黄岭是个农业县,农委和林业局的人员最多,符合条件的人估计也不少,场面肯定相当热闹。
“那最后推荐谁了呢?”他问。
张永江摇了摇头:“暂时还没消息,今天晚上,估计各局办领导家的门都能被挤破了,必须得表示下诚意啊,不然,领导大笔一挥,成了候选人,那可就麻烦了。”
林海无语,若有所思。
我今天的态度是否不够强硬呢?可转念一想,事已至此,后悔也没什么意义。
首先是未必能被选上,其次,就算选上也无所谓,反正自己这样的人,在哪儿都没什么前途,还不如去林场自由自在些,提了一级不说,收入还有所增加。交通和伙食补足什么的,加起来应该有七八百块钱。
别小看七八百块钱,对有些人来说,或许还不够一顿饭钱,可对靠死工资过日子的人而言,也不是笔小数目。
也罢,徐广涛下了个套,想看老子气急败坏,上蹿下跳,我偏反其道而行之,不给你看笑话。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,不就是老爷岭林场嘛,又不是人生终点站,有什么可怕的!
这样想着,顿时就释怀了。打完吊瓶,回家美美睡了一觉,第二天醒来,感觉身上轻松了许多。
到了单位,屁股还没坐稳,秘书科便打来电话,说杨书记让他过去下,林海不敢怠慢,连忙一路小跑的直奔书记办公室。
到了门外,轻轻敲了几下门,听里面喊了声进来,这才将门推开一条缝隙,见没有其他客人,然后才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。
杨怀远五十出头,中等身材,说话大嗓门,脾气火爆。综合科平时主要是为他写各种材料,所以,林海倒是没少和他打交道。
“坐吧!”杨怀远头也不抬的说道,然后继续翻看着办公桌上的文件。
林海小心翼翼的坐了,半晌,杨怀远将手中的文件合上,然后抬起头,冷冷的问道:“到目前为止,你是第一个被推荐上来的人,说说吧,是自己真想去,还是被逼无奈的?”
林海思忖片刻,苦笑着说道:“怎么说呢,算是被逼,但并非无奈。”
这句话引起了杨怀远的兴趣,他把身子往后靠了靠,饶有兴趣的说道:“行啊,小子,一开口就有故事,讲讲吧,我听听是怎么回事。”
林海略微犹豫了下。
从政多年,他深知县委人事关系的复杂,在不清楚领导的真实意图之前,最好是少说为妙。这样想着,于是叹了口气,轻声说道:“综合科就我一个附和推荐条件,不推我推谁呢?当然,我可以拒绝,之所以没那么做,是因为......”说倒这里,他略微停顿了下,偷眼观察了下书记的表情,见没什么异常,这才继续说道:“反正我也没什么前途,在哪都一样,去林场挺好的,亲近大自然嘛。”
杨怀远听罢,冷笑一声:“如此说来,你是个无欲无求、淡泊名利之人啊,既然如此,那就别当什么林场主任了,乱七八糟的事情那么多,影响你修身养性,你不是想混日子嘛,索性来个彻底的,直接干护林员吧,那才叫真正的亲近大自然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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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众人的欢呼雀跃不同,林海的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担忧,他很清楚,较量才刚刚开始,虽然初次交手没落下风,但距离最终的目标,还相差甚远。
首先要搞清楚的是,贺老六为什么在接完徐广涛的电话之后,态度迅速发生了转变,只有弄明白了这一点,才能决定下一步的方向。
他关上办公室的门,把电话打给了综合科的同事老刘。
电话刚响了一声,老刘就接了起来。
“海啊,我也正想给你打个电话呢,怎么样,那边工作还顺利嘛?”老刘关切的问道。
他故意叹了口气:“这荒山野岭的,除了空气新鲜之外,剩下就没一样看着顺眼的,无所谓顺不顺利,凑合着混吧。”
老刘听罢,略微停顿了下,压低声音说道:“人生就是这样,所谓塞翁失马,焉知非福?所有人都以为你被发配了,可没准机会就在下一个路口招手呢。”
“刘哥,你就别安慰我了,我的面前是一望无际的莽莽山林,哪里有什么下一个路口,机会更是背道而驰,渐行渐远,就算招手,估计也是跟我说拜拜呢!”他苦笑着道。
老刘神秘的一笑:“别那么悲观,给你透露个好消息,听完之后,保证你就有精神了。”
“啥好消息?”他连忙问道。
老刘继续说道:“在昨天下午召开的常委会上,杨书记正式提出了抓住契机,振兴黄岭经济的口号,并将未来的工作重点放在了对林业资源的开发和利用上,这是个非常重要的信号,未来几年,至少在杨书记任期之内,黄岭县很有可能走上以林业资源带动经济发展的道路,所以说,并非你想象的,机会渐行渐远,要我说,你还真得把眼睛瞪起来,工作上不能任何含糊,沉下心来,做好准备,等待时机的到来。”
黄岭县素有七山二水一分田之称,境内主要以山区为主,林业资源非常丰富,共有国营林场四个,其中以老爷岭面积最大。相比林地,农田不仅少得可怜,而且分布零散,无法形成规模作业。
其实,历任领导也很清楚这种情况,任期内的工作基本都在围绕林业资源做文章,但收效甚微,多年以来,始终没取得什么显著的成效。
“这都老生常谈了,徐书记在的时候,不也是这个打法嘛,没用的。”林海笑着说道。
“你错了,徐书记那阵是搞化整为零,主张调动农民的积极性,而杨书记的思路是集约化经营,强调规模效应,在常委会上,他明确提出,要对四个国营林场进行资源整合和统一规划,充分发挥国营林场的优势,不搞小打小闹。为了实现这个战略目标,决定成立个工作组,由陈副县长亲自挂帅,县林业局具体负责,同时从县委和县政府抽调精干人员,近期对林场的所有设施搞一次排查摸底,确认产权归属,有争议的限期解决,对在林区内私自修建的房屋和设施一律强制拆除,怎么样,这动作可不算小啊。”
林海听罢,恍然大悟,怪不得贺老六接完电话,态度立刻就变了,原来是这么回事啊。
黄岭的四个国营林场中,除了老爷岭地处偏远之外,剩下的三个都距离县城较近,交通相对方便,经过十多年的封山育林,生态环境和自然环境都得以改善,用风景如画来形容一点不为过。
其中七星山林场占地面积虽小,但却是远近闻名的风水宝地,历来是黄岭县有头有脸的人修建阴宅的首选之地。这么多年,大家各显神通,或瞒天过海,或巧取豪夺,整个林场都快成了豪华墓园了,各种大型家族墓地的奢华程度,甚至堪比古代的王公贵族。
而另外两座林场中虽然没有墓地的困扰,但各种私自占用修建房屋却多如牛毛,很多小别墅依山傍水,宛如世外桃源。
由于交通不便,上述问题在老爷岭林场并不突出,但贺老六强占仓库,垄断经营,肯定也在整顿之列。
徐广涛身为县委办公室综合科科长,对此当然知晓,为了不陷入被动,只好命令贺老六赶紧收敛了。
这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,徐广涛的如意算盘,却被杨书记的雷厉风行给打乱了。
“要这么说,我还因祸得福了呗?看来,还真不能含糊啊。”林海笑着道。
老刘也笑:“是否因祸得福,现在还无法下定论,但我当时就说过,毕竟是往上走了一步嘛,总比原地踏步强,而且,你和徐科长关系那么紧张,窝在县委,这辈子也没出头之日,还不如出去闯一闯呢!”
“我知道了刘哥,你先忙着吧,改天我回县里,请你喝酒。”林海说道。
挂断电话,皱着眉头思忖片刻,又给县工商局的一个朋友打了通电话,然后把老高和贺远喊了上来。
“你们俩得辛苦一趟。”他道:“下午动身去县里,去县工商局办理营业执照。”
“办什么营业执照?”两人都是一愣。
林海微微一笑:“我准备成立个老爷岭特产贸易有限公司,由咱们林场全资控股,具体如何注册都打听明白了,相关的材料让王心莲找给你们,我在县工商局那边有个朋友,他会帮忙的,需要什么,咱们再电话联系。”
贺远眼珠转了转:“林主任,你这是打算跟贺老六公开竞争嘛?”
他淡淡一笑:“当然啊,咱们守着五千亩的山林,为啥不搞多种经营呢?我想了,贸易公司成立起来,就由你们俩人负责。”
没有什么比这个承诺更有动员效果了,二人听罢,眼睛立刻就开始放光了。
片刻之后,王心莲也来了,按照要求,将各种材料逐一找了出来,林海想了想,又拿出了五百块钱现金,说道:“这些钱拿着,吃饭住宿用,记得要发票,回来报销。”
两个人接过钱,欢天喜地的走了。王心莲也跟了出去,不大一会,又重新回来,将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放在了床上。
“我都给你洗干净了。”她柔声说道。
林海笑了下:“你太客气了,其实没这个必要的,我在县里的时候,衣服脏了一般不马上洗,都是换下来扔在那里,等实在没得换了,再重新穿一轮。”
王心莲扑哧下笑了。
“那怎么行,以后我给你洗。”说完,脸微微有些红了。
林海也感觉有点不自然,于是连忙把话题岔开了。
“你脚怎么样了?”
王心莲浅笑着道:“基本没什么事了,就是还不敢太用力,对了,昨天晚上张大鼻子来过了吗?”
林海这才想起那个邋邋遢遢的老头,无奈的笑道:“来了,连吃带喝的,临走还嘟嘟囔囔的,好像还不怎么高兴。”
“他就那样,一天三顿饭,顿顿离不开酒。”王心莲低声说道:“那你们聊得不怎么对心思嘛?”
“没聊什么,他醉醺醺的,说话颠三倒四,再说我也有点累了。”林海回道。
王心莲哦了声,似乎有点失望。沉吟着说道:“他不是咱们本地人,是六十年代下放到老爷岭的,听说还是个大学教授呢。”
这倒是有点出乎意料,在那个热火朝天的年代,确实有很多城里的知识分子被下放到黄岭,不过后来都落实政策回去了,这张大鼻子怎么会留下来呢?而且,满嘴黄腔的,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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